一入地裂,彷佛瞬間從一個世界墜入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領域。
上方昏黃的光線迅速被吞噬,四周陷入一種近乎絕對的黑暗,唯有岩壁某些特殊礦石散發著幽暗的、彷佛會吸收光線的微光。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無處不在的混亂能量亂流,它們並非單純的靈氣或幽冥之力,而是一種更加原始、狂暴、充滿毀滅與死寂氣息的能量風暴,瘋狂撕扯著闖入者的一切。
肉身如同被無數無形的手撕拉,護體靈光劇烈波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更可怕的是神魂層麵的衝擊,那混亂能量中似乎夾雜著無數破碎的、充滿痛苦與怨毒的殘念,如同億萬根冰冷的細針,瘋狂鑽刺向三人的識海!
“穩住心神!運轉靜魂之法!”龍沐陽低喝一聲,識海中靜魂本源印記大放光明,一股清涼寧靜的波動擴散開來,將他自身牢牢護住,那些侵蝕神魂的殘念觸碰到這股力量,如同遇到克星,紛紛尖嘯著退避、消散。
龍驍怒吼,龍淵血氣爆發,強行抵禦著能量亂流對肉身的撕扯,同時極力運轉《靜血凝魄篇》,保持戰魂清明,抵禦殘念侵襲,顯得有些吃力。秦文明則早已將數道專注防護神魂的玉符激發,周身環繞著一層穩定的靜魂清光,配合自身神魂之力,勉強抵擋。
三人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三葉小舟,在這被稱為“噬魂黑淵”的可怕之地艱難下墜。
“下方有落腳點!”龍沐陽憑藉著更強的神魂感知,率先發現左下方有一處凸出的巨大黑色岩石平台。
三人奮力調整方向,頂著能量風暴,狼狽地落在那平台之上。腳踏實地的瞬間,龍驍和秦文明都忍不住喘了口氣,臉色發白,顯然剛才的抵禦消耗極大。
“好險惡的地方!”龍驍看著平台外那如同黑色龍卷風般肆虐的能量亂流,心有餘悸,“若非得了司幽傳承,剛才那一下,我們的神魂恐怕就要受創!”
秦文明快速檢查著周圍環境,臉色凝重:“此地能量不僅混亂,更對神念有極強的壓製和扭曲效果。我的探測符籙在此地效果十不存一。那些幽冥追兵不敢下來,確有道理。”
龍沐陽閉目感應片刻,沉聲道:“他們雖未下來,但必定守住了上方出口。我們不能久留,必須另尋出路。”他嘗試以《山海圖》和星軌傳承感應,但在這片混亂的能量場中,感應也變得極其模糊晦澀,隻能大致判斷這黑淵極深,且內部結構複雜,並非直上直下。
就在他們稍事休息,準備尋路之時,一陣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低語,突然縈繞在三人心間。
那並非通過耳朵聽到,而是直接作用於神魂層麵!
“……帝…俊…”“……苗…裔…”“……罪…罰…”“……解…脫…”
低語聲混雜不清,充滿了無儘的蒼涼、痛苦、悔恨,以及一絲……微弱的期盼?
三人頓時毛骨悚然,立刻背靠背戒備四周。龍驍血刀橫握,龍沐陽劍意引而不發,秦文明更是瞬間布下一個小型的靜魂防禦陣法。
然而,四周除了呼嘯的能量風暴,空無一物。那低語彷佛來自黑淵本身,來自那些混亂能量中蘊含的無數破碎殘念。
“是……殘存的魂念?”秦文明不確定地低語。
龍沐陽眉頭緊鎖,他仔細分辨著那斷續的低語,心中微動。這些殘念似乎並非充滿攻擊性的惡靈,反而更像是在無儘痛苦中沉淪的可悲存在。那低語中提及的“帝俊”、“苗裔”,讓他不由想起了司幽之國,想起了《山海圖》感應到的其他秘境。
他嘗試著將一縷極其溫和的、不帶任何敵意的靜魂之力,混合著一絲自身源自《山海圖》的氣息,緩緩向外探出。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那周圍狂暴的能量亂流似乎微微一滯,那些充滿痛苦怨毒的殘念觸碰到這縷溫和的力量,先是本能地退縮,隨即又如同飛蛾撲火般小心翼翼地重新靠近,卻不再充滿攻擊性。
斷續的低語變得稍微清晰了一些,依舊混亂,但其中那份微弱的期盼似乎增強了少許。
“……同源…的…氣息…”“……淨…化…”“……指引…”
無數細碎的聲音彙聚成模糊的意念,傳遞過來。
龍沐陽心中了然。這噬魂黑淵,恐怕是某處上古戰場的遺跡,或者是一處天然形成的靈魂墳場,吞噬了無數生靈,積累了海量的痛苦殘念。而他們身負的靜魂之力以及《山海圖》的氣息,對這些沉淪的殘念而言,彷佛是無儘黑暗中的一絲微光,帶來了本能的吸引和一絲解脫的希望。
“它們…似乎沒有惡意,反而在向我們求助?”秦文明也察覺到了變化,驚訝道。
龍驍皺眉:“求助?我們自身難保,如何幫它們?”
龍沐陽沉思片刻,道:“或許不需要我們做太多。我們的靜魂之力本身,對它們而言就是一種撫慰。而且…它們似乎想為我們指引方向。”
他再次增強了那縷溫和靜魂之力的輸出,並以神念傳遞出友善與尋路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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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能量風暴似乎變得更加“溫和”了一些,雖然依舊混亂,但那種針對性的撕扯和侵蝕減弱了許多。更重要的是,那些破碎的殘念開始自發地彙聚,如同無數螢火蟲,在他們前方黑暗的深淵中,隱隱勾勒出一條相對平靜、蜿蜒向下的路徑!
那條路徑上的能量亂流明顯稀薄許多,殘念的低語也變成了類似指引的嗚咽聲。
“跟著它們走!”龍沐陽當機立斷。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將希望寄托於這些神智不清的殘存執念之上。但在此絕境,這似乎是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