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照見本心，清濁明辨
龍沐陽盤膝於地，赤穀丹藥的溫和藥力與萬母令的混沌母氣交織流轉，快速修複著他與磐嶽一戰留下的傷勢與消耗。無垢之體展現出其強大之處，不過盞茶功夫，他蒼白的臉色便恢複紅潤，紊亂的氣息也逐漸平複，雖未至巔峰，卻也已恢複了七八成戰力。
他緩緩睜開雙眼，目光清澈而堅定，看向那團懸浮於右側、散發著純白淨光的守護者——清濁。
似乎是感應到他狀態的恢複，那團純白光暈輕輕波動，那位身披素白紗衣、麵容模糊、氣息聖潔而冰冷的清濁女神虛影再次凝聚。
她的目光落在龍沐陽身上，空靈冰冷的聲音直接響起，不帶絲毫情感：“磐嶽考驗汝之力，吾則需辨汝之心。心靈若蒙塵，意誌若生瑕，縱有通天之力，亦如持利刃於幼童之手，終釀大禍。”
她緩緩擡起纖細如玉的手指，指向龍沐陽：“敞開汝之心扉，直視汝之本心。無需抵抗，亦無法抵抗。”
話音未落，一道純淨無瑕、卻帶著無形穿透力的白光自她指尖射出，瞬間沒入龍沐陽的眉心！
龍沐陽隻覺識海微微一震，並未感受到任何攻擊性或痛苦，但周圍的景象卻驟然變幻！
他發現自己並非置身於幻境，而是站在一片無垠的、平靜如鏡的純白水麵之上。腳下，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的身影。而頭頂，同樣是一片純白，無天無地，無始無終。
這裡，仿佛是他內心世界的具象化。
清濁女神那空靈的聲音在這片純白空間中回蕩：“此為‘心鏡之域’。汝所行所思，皆會在此顯化。善惡、得失、恐懼、欲望、執念……無所遁形。吾將旁觀，直至汝認清本心，或……沈淪其中。”
龍沐陽凝神戒備，但正如清濁所言，這裡並無外力攻擊，唯有他自己。
他看向腳下的“倒影”。那倒影起初與他一般無二，眼神堅毅。但很快，倒影的嘴角勾起了一絲他從未有過的、充滿野心與貪婪的笑容。
“力量……”倒影開口，聲音與龍沐陽相同，卻充滿誘惑，“萬母令、寂滅鑰、建木之力……若能儘歸我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何須辛苦對抗墟魔？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才是真正的逍遙！”
同時，倒影手中凝聚出萬母令與寂滅鑰的虛影，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動。
龍沐陽眉頭微皺，卻並未動搖，冷聲道：“力量若無約束，便是毀滅的開端。我所求，非獨尊，乃守護與平衡。”
他話音剛落，那倒影手中的力量虛影驟然崩潰，其臉上的貪婪也瞬間消失。
但緊接著，倒影周圍的水麵泛起漣漪，景象再變。他看到了龍驍在與墟魔的戰鬥中重傷垂死，發出痛苦的哀嚎；看到了秦文明被虹虹國民抓獲，遭受折磨；看到了君子國在墟之力的侵蝕下化為廢墟，師尊謙長老失望地看著他……
“看啊！”倒影的聲音變得尖銳，充滿指責與恐懼，“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不夠強！因為你的猶豫和軟弱！你誰都保護不了！你是個失敗者！”
強烈的自責與恐懼感如同潮水般湧上龍沐陽的心頭，讓他呼吸一窒，臉色微微發白。這些確實是他內心深處最不願觸碰的恐懼。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複又睜開，眼神依舊清明：“恐懼源於對未來的無知與對自身的不自信。正因知曉自身不足，才更要砥礪前行。守護之誌，不會因恐懼而動搖。同伴的安危，是我前進的動力，而非束縛的枷鎖。”
那些悲慘的幻象隨著他堅定的話語如同泡沫般破碎。
倒影沉默了，但它並未消失，其形象開始變得模糊，最終化作一團不斷變幻的混沌氣流。氣流中，浮現出他過往的種種經曆片段——幼時修煉的艱辛，得到萬母令時的迷茫，與龍驍、秦文明並肩作戰的信任，目睹伯慮、角人犧牲時的悲慟，麵對歸墟之眼時的無力感……喜怒哀樂，得失成敗，紛紛湧現。
“何為汝道？”清濁的聲音再次響起，直接叩問。
龍沐陽凝視著那團代表他過往的混沌氣流，沈默片刻，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同誓言：
“我之道，始於微末，承載於機緣，磨礪於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