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血寶馬揚起的煙塵尚未完全落定,快活林中央的空地上,已是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那道絕塵而去的紅色身影,直到它消失在道路儘頭,才又緩緩移回場中。
聚焦在那道依舊保持著拱手姿勢,卻被驚的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的“一陣風”崔鵬身上。
“這……這……”
崔鵬嘴唇哆嗦著,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引以為傲的輕功,他縱橫江湖的資本,在對方一匹神駒麵前,竟顯得如此可笑和不值一提。
那股從雲端瞬間跌落穀底的巨大落差,讓他頭腦一片空白。
還能這樣玩?
短暫的寂靜後,人群中爆發出各種複雜的聲響。
有壓抑不住的嗤笑聲,有難以置信的驚呼聲,更有幸災樂禍的低語。
“我的親娘……汗血寶馬!”
“七當家竟有如此神駒?!”
“這算贏了?可這手段……”
“比試前說了,不限手段,隻看結果!七當家也沒什麼問題!”
“崔鵬這次臉可丟大了!”
“真是看了好一場笑話。”
月奴見此情形,早已是心花怒放,若不是在場人多,她幾乎要歡呼出聲。
她看著陸沉離去的方向,美眸中異彩連連,隻覺得七當家不僅實力強橫,智謀更是超群。
竟能想到用這等方法破解輕功高手,簡直是匪夷所思!
她看向旁邊那些之前還暗自嘀咕的人,目光中不由帶上了幾分得意。
便是始終清冷如冰的星奴,此刻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也清晰地掠過一絲極深的訝異和動容。
她微微側首,望向遠方,似乎在重新評估這位“七當家”的能耐。
這種方式取巧,卻無可指摘,更透著一股不按常理出牌的機敏。
高坐主位的三當家夜梟和五當家陰九娘,臉色也是說不出的精彩。
他們千算萬算,沒算到陸沉竟有這樣的手段來破局,而且贏得如此乾脆,如此讓人無話可說。
這般機敏的心思,若是再配上他那向來狠辣的手段,未來的成就,怕是不可限量了!
噅聿聿——!
就在香爐那柱香堪堪燃燒過半之時,熟悉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紅色閃電再次衝破煙塵,穩穩停在空地中央。
陸沉翻身下馬,臉不紅氣不喘,手中拿著一個油紙包。
裡麵正是三塊散發著甜香的“王記”桂花糕,完好無損。
他將桂花糕輕輕放在場地中央的桌案上,看向兩位當家,笑著說道:“幸不辱命。”
兩人也都哈哈笑了起來,氣氛看起來倒是融洽。
隻是沒人知道他們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第一場,陸沉勝,勝得出人意料,勝得無可爭議。
夜梟笑過之後,聲音漸冷,開口道:“老七好手段,可要休息片刻?”
陸沉擺了擺手,目光落在了那位皮膚黝黑,泛著金屬光澤的“鐵金剛”吳剛身上,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道:“不必。趁熱打鐵,這第二場,就請吳兄指點指點我的橫練功夫吧。”
夜梟道:“那這一場,可就不能再耍心機了。”
“我堂堂平崗寨七當家,總不能不露點真本事,到時候真讓天下英雄看之不起。”
陸沉應了一聲:“這是自然,三哥放心,且看著就好。”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騷動。
剛經曆一場“取巧”的勝利,陸沉第二場竟然直接挑戰以防禦和硬功著稱的“鐵金剛”?
要知道這硬功可沒什麼取巧的方法,比拚實力,更是一等一的難纏。
換做其他人,必是會選擇另外實力更強的對手,也不會去選擇吳剛。
這七當家,是自信過頭,還是另有所恃?
吳剛聞言,踏前一步,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如同覆蓋著一層鐵皮的胸膛,發出“砰砰”的沉悶聲響。
遂即傲然道:“七當家爽快!吳某修煉《鐵衣功》三十載,早已臻至‘鐵衣罩體,刀槍難入’之境!”
“曾站著不動,任憑三名仇家手持利刃劈砍一炷香,最終刃卷人乏,吳某卻毫發無傷,這些還得讓七當家知道,當家的若想比拚橫練,吳某奉陪到底!”
周圍眾人雖然對陸沉之前的“取巧”有些微詞,但聽到吳剛自述戰績,依舊紛紛點頭。
橫練功夫最是做不得假,需要長年累月的水磨工夫和藥物打熬,絕非靠取巧能勝。
沒人看好陸沉,畢竟連信以往的表現,似乎在橫練上並未有過多出彩之處。
難道他是還隱藏了手段?
夜梟和陰九娘也暫時按下了自己的念頭,冷眼旁觀。
他們倒要看看,這“連信”在真刀真槍的硬功上,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陸沉對吳剛的吹噓和眾人的不以為然恍若未聞,隻是平靜道:“既如此,那不妨我們設下三關,如何?”
“哪三關?”吳剛甕聲甕氣地問。
“第一關,手下油鍋!比的是皮膜堅韌,耐得住滾油煎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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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關,赤足踏刀山!考的是筋骨強健,承得起利刃切割!”
“第三關,脖頸斷斧刃!驗的是金身不壞,擋得住重兵劈砍!”
“如此方是真正的硬功,刀槍不壞!”
陸沉每說一關,眾人的臉色就變一分。
這三關,一關比一關凶險,一關比一關酷烈!
這對常人來說,哪裡是比試,簡直是玩命!
吳剛臉色也凝重了幾分,但對自己的橫練功夫極有信心,他咬牙道:“好!就依七當家!誰先承受不住,或是見血受傷,便算輸!”
很快,場地中央支起了一口大鐵鍋。
鍋下烈火熊熊,鍋中熱油翻滾,青煙嫋嫋,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溫度高得讓靠近的人都覺得皮膚灼痛。
第一關,手下油鍋!
吳剛深吸一口氣,運起《鐵衣功》,整條右臂瞬間變得更加黝黑,仿佛覆蓋上了一層真正的鐵甲。
他低吼一聲,猛地將右手插入翻滾的熱油之中!
“滋啦——!”
熱油與手臂接觸,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一股焦糊味隱隱傳來。
吳剛額頭青筋暴起,臉色憋得通紅,顯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但他咬緊牙關,硬是堅持了足足十息,才猛地將手抽出。
隻見他手臂皮膚通紅,起了些許白泡,但確實未見更加嚴重的傷勢。
“好!”
“鐵金剛名不虛傳!”
眾人紛紛喝彩。
輪到陸沉,他麵色不變,甚至沒有像吳剛那般運氣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