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馬道三教九流來來往往,魚龍混雜,雖有衙門規矩,可官差向來隻掃門前雪,隻收孝敬銀,想要求個公道,那是萬萬不可能。
“我才十二歲,今日賣貨,手裡突然多出兩千多文大錢,哪能不惹人眼紅。”
小陸沉想得通透,他當眾求沈爺,一是讓其他采藥客曉得,自己要還回春堂的賬,錢到手就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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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攀個關係,沈爺若願意,就能讓不懷好意的歹人忌憚。
最後嘛,還藏著一層。
爺爺教過小陸沉,越是厲害的大人物,越喜歡好名聲,好風光。
沈爺做這一樁事兒,並不費力,也不費錢,卻能博個“心善”二字。
體恤孤苦,照顧小娃兒,也是讓人稱道讚揚之事。
“平掉回春堂的賬,心頭一塊大石頭算落了。感謝山神老爺!”
小陸沉吃飽了,並沒立刻上床,而是照著爺爺傳授的“走樁”,沉肩墜肘,腹內呼吸,慢慢地挪動步伐,舒展軀乾。
爺爺總是誇他早慧,說他說啥都快,認字,看書,記東西,一兩遍就成。
每次說完,爺爺都露出遺憾之色,幽幽道:
“我家孫兒,若有‘根骨’就好了。陸家的東西,就能傳下去,發揚光大。”
小陸沉不明白啥叫“根骨”。
猜想應該是很厲害的本事,類似於沈爺入山,采摘寶藥的手段一樣?
小陸沉足足練完九遍,才吃飽的肚皮就癟下,但他強忍著灌了幾大瓢井水。
缸裡的糙米剩不多,燒火的柴,缺不了的鹽,還有穿爛的草鞋和背壞的竹簍。
一樣樣,一件件,都是花銷。
就算今日賣貨得了些錢,手頭寬裕,小陸沉也要精打細算省著花。
他擦乾汗水,恭恭敬敬來到屋內,對著供奉爺爺的牌位拜了一拜,再閉著眼和衣睡下。
“爺爺,我很好。”
小陸沉抿著嘴,念叨道。
沒爹沒娘沒依靠,兩年采藥郎的日子有多苦,有多難,隻有自己才知道。
但咬咬牙,總歸熬過來了。
“山……海……”
小陸沉進到夢鄉,又看見蒼林如海,群山險峻,茫茫大的天地,有一方小印高懸。
宛若日月,照耀四方。
大病初愈後,小陸沉就經常做同一個夢。
隻不過這次,小印好像更清晰了。
他隱約認出上麵的玄奧古字。
“山……海……顯……聖……”
……
……
二更已過,夜冷露重。
富貴坊的大宅裡,沈爺披著外衣,把洗淨的七葉一枝花切厚片晾曬。
作為經驗老道的把頭,他深知此物藥性足,卻也流失快,很不好保存。
趕緊連夜處理,趁明日一早就送到藥鋪,才能折合好價錢。
整日跟在身邊的壯漢勸說道:
“沈爺……夜深了,您這身子骨再硬朗,也禁不住天天熬。”
沈爺擺擺手:
“炮製幾份藥草而已,我還撐得住。想當年二十郎當歲,兩天兩夜不合眼,照樣精神得很,唉,人真是要服老。”
壯漢笑道:
“那是,您老人家,出入龍脊嶺,下過大凶地,取過上等寶!放眼安寧縣,又有誰能比!”
沈爺沒在意這番吹捧,隻覺歲月催人。
唏噓之間,他想起陸沉那張乖巧小臉,由衷道:
“那孩子,真機靈。”
壯漢愣了一下,旋即才明白過來:
“沈爺是說六子?您今天幫他一大忙,替他清掉回春堂的賬,大夥兒都誇您心善,仁義!”
回春堂是安寧縣首屈一指的大藥鋪,大醫館。
那位林老爺人送外號“林扒皮”,是石頭裡榨出油,逮著蛤蟆攥出尿的一號狠角色。
他放出去的債,哪有輕易勾銷的道理。
賒欠藥湯,幾百文利滾利,最後強迫好人家賣身立契,做牛做馬。
這事兒還真沒少做!
“那孩子曉得利害,腦子靈醒,是個好苗子。”
沈爺摸著煙槍,忍不住有些惜才。
壯漢接過話頭:
“六子這娃兒確實不錯。要我說,沈爺您乾脆收了他。”
沈爺默不作聲,沒搭理這一茬。
他收攏外衣,回到花廳,借著燭台光亮,望向供奉的祖師牌位。
“我的手藝,傳不了凡夫。沒有根骨,學不成我的本事,更走不了這條奇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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