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在叫我!
聽到黃征的聲音,小陸沉猝不及防,下意識想要回頭。
卻在最後一刻,生生遏製住這股衝動。
體內那縷元炁遊走,令他像被潑了一瓢冷水,驟然清醒!
心裡“咯噔”一聲,察覺不妙。
叫魂!
差點兒,我就被迷魂了!
小陸沉冷汗直冒。
他想到剛才所說,人身三把火,回頭就要熄!
倘若真是黃大叔,他也理應先回應,無緣無故叫我作甚?
況且,黃大叔從沒叫過他六子!
假的!一定是假的!
小陸沉咬牙,裝作沒聽見。
“六子……六子……這屍身好沉,我背不動了!你搭把手!”
黃征聲音帶著焦急,喘氣如牛,似是下一刻真要支撐不住栽倒過去。
小陸沉緊握著手中柴刀,腳步如常,充耳不聞。
背後仍有叫喊,一股股涼意如蛇,攀上他的背後。
宛若有人用雙手扒著肩頭,對小陸沉說話:
“六子!山路太難走,你回頭幫我一下!”
“六子,你為何不回頭看我!”
“六子……”
一聲又一聲,淒厲,嘶啞,瘮人!
好像蘊藏著迷魂的邪氣!
小陸沉埋頭往前走,如同悶葫蘆。
不知過去多久。
一縷日光照破山林。
那股縈繞在身的陰森寒意倏然散去。
小陸沉隻覺得周身一輕,仿佛卸掉了厚重的枷鎖。
沐浴溫暖日光,很是舒暢!
“你這娃兒!走得這麼快作甚!你不知道,這人一死,屍身就發沉,硬如生鐵,所以才有‘死沉’一說。”
“老子差點都沒能跟上!”
黃征好像耕了十幾畝地的老牛,累得雙眼通紅直冒血絲。
“快些,拿水給我!”
沒了茂密的林木遮擋,正午日頭直射,暑氣蒸騰,讓人放下心來。
小陸沉先抬頭,瞧了一眼懸掛天上,如同火球似的太陽。
然後一點點倒退著挪動身子,並未立刻回頭,反手解下腰間水囊,遞了過去。
“咋啦?你小子遇到叫魂了?這麼謹慎?”
黃征接過水囊,咕咚咕咚牛飲一通。
“確實聽見有人叫我名字。”
小陸沉老實回答。
“算你這娃兒聰明,很多人初次撞見叫魂,多半忍不住回頭,自己把火滅了。”
黃征眼中浮現欣賞之色。
這個小采藥郎年紀不大,做事卻穩重得很。
待得黃征飲飽了水,隻站在原地,也不解下屍首,歇息片刻,跟在小陸沉身後一路下山。
小陸沉謹慎依舊,好在下山的路夠順遂,並沒未再遇到什麼怪事。
此時時辰還早,那些進山的采藥人多還沒折返。
等到山腳下,黃征與小陸沉說道:“跟你這娃兒進山,倒是順風順水,以後有緣再會。
我自去找張家嫂子,這背屍出來,還得儘早入土為安。”
小陸沉點頭答應:“好的,黃大叔,我先前在山裡挖了藥材,正好換成銀子,勞黃大叔在張家稍候片刻。”
黃征心下讚歎,這小娃兒,膽大心細不說,還頗有本事。
看來往後的龍脊嶺,少不得再出一個趕山客。
成了趕山客,專門替衙門做事,等於各大行當的座上賓。
穿著官麵衣服,身份非同小可!
黃征念頭一轉,豪爽笑道:“區區二兩銀子罷了,倒不著急,你若手頭緊,遲陣子也無妨。”
小陸沉自然沒當真。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他不賴賬,也不喜歡背著賬。
兩人分開之後,小陸沉照例來到沈爺的鋪子。
看門的學徒瞅著他麵熟,定睛一看,這不是昨兒才見過的六子麼。
今天又進山,得著好貨了?
學徒通報,驚動後院的沈爺,他也奇道:
“六子?他今天出手的山貨,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