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深吸一口氣,踏進了一家看起來頗為體麵、名為瑞錦祥的成衣鋪子。
鋪子裡彌漫著新布和染料的香味。
一個眼尖的夥計正在整理貨架,瞥見陸沉進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堆起十二分的熱情,快步迎了上來:
“哎喲,這不是除了三足蟾、為咱們安寧縣立了大功的陸小哥兒嗎?稀客稀客!快裡麵請!您想看看什麼樣的衣裳?咱們這新到了幾匹好料子,又透氣又挺括,還有現成的成衣,都是老師傅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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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的熱情讓陸沉略感意外,卻也坦然接受。
他如今在安寧縣也算小有名氣,這份“麵子”是靠自己本事掙來的。
他仔細挑選起來,最終選了一匹靛青色、質地厚實耐磨的細棉布做外袍長衫,又挑了一匹月白色、手感柔軟的棉布做裡襯中衣。
再配上一根牛皮鞣製的結實腰帶和一雙千層底、納得密實的青布鞋。
在夥計殷勤的招呼下,陸沉走進後堂試衣。
當他換好一身新衣,係緊腰帶,踩著合腳的新鞋走出來時,連那見多識廣的夥計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夥計將他引到一麵打磨得鋥亮、等人高的黃銅鏡前。
鏡中,清晰地映照出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
依舊是那張因常年山野奔波而顯得膚色微深、並不白皙的臉龐,但眉宇沉靜,眼神清澈而銳利,透著一股遠超同齡人的沉穩與堅韌。
新衣剪裁得體,靛青色的長袍襯得他肩寬背直,腰間的皮帶勾勒出勁瘦有力的腰身,月白中衣的領口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脖頸。
腿包裹在筆挺的褲管裡,腳下是乾淨利落的青布鞋。
整個人精神煥發,氣宇軒昂,哪裡還看得出半分雨師巷窮小子的影子?
竟儼然像是某個注重武學修養的世家大族裡,精心培養的嫡出少爺!
“這……是我?”
陸沉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神恍惚了一瞬,幾乎有些不敢認。
一種陌生又新奇的感受湧上心頭。
“哎呀!陸小哥兒,您瞧瞧!這身衣裳簡直就是為您量身定做的!”
夥計在一旁拍著手,舌燦蓮花,大吹彩虹屁。
“瞧瞧這氣度,這身板,穿上這身,走在街上,誰不得多看兩眼?”
“說您是州府裡來的貴公子都有人信!這靛青色最襯您這沉穩勁兒,這月白色又顯乾淨利落,絕配!真是絕配!”
陸沉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鏡中那煥然一新的形象確實讓他心生歡喜。
他爽快地付了賬,花了一兩六錢銀子,確實不少,但也還算合理。
懷揣著幾分新衣帶來的輕快,陸沉信步走在熙攘的街道上。
剛轉過一個街角,前方不遠處妙手醫館門前傳來的激烈爭吵和人群喧嘩聲,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隻見醫館門口已被裡三層外三層看熱鬨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央,一個身形魁梧、滿臉橫肉、眼神凶戾的漢子正抱著雙臂,趾高氣揚地站著,正是如今風頭正勁、儼然已是龍脊嶺新霸主的“鬼手”薛超。
他身後還跟著七八個麵色不善、腰間鼓鼓囊囊的彪形大漢,顯然是打手。
而與薛超對峙的,是一位身著素服、麵容憔悴卻強撐著不屈的美婦人,正是金刀董霸的發妻董夫人。
她身邊隻跟著兩個同樣麵帶悲憤的家仆,顯得勢單力薄。
薛超手裡捏著一張紙,正用那戴著精鐵手套的手指,咄咄逼人的說道:
“董夫人,白紙黑字,紅手印按著,這可是你家董霸親筆簽的欠條!欠我回春堂上好的人參、靈芝救命藥,整整三百兩雪花銀!如今董霸眼看是不成了,這債,總得還吧?”
“我薛超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寬限你們好些天了,今天要是再拿不出銀子來……”
“可就彆怪我按規矩辦事,帶人收了你的宅子,拿了地契抵債!到時候,你們孤兒寡母流落街頭,可彆怨我薛某人無情無義!”
董夫人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煞白,聲音卻異常清晰堅定:“薛超!你休要血口噴人!”
“我家夫君為人頂天立地,從不曾簽過這等無中生有的借據!這手印定是你們趁他昏迷不醒,強行按下的!”
“放屁!”薛超獰笑一聲,將欠條抖得嘩嘩響,“人證物證俱在,官府老爺斷案也得判我贏!拿不出銀子,就乖乖騰房子!”
圍觀的眾人噤若寒蟬,但壓抑的議論聲如同細密的蜂群,在人群中嗡嗡作響:
“三百兩?董霸都那樣了,還能欠這麼多?”
“噓!小聲點!什麼欠條!我看分明就是薛超這頭豺狼,看準了董霸不行了,孤兒寡母好欺負,要吃絕戶啊!”
“可不是嘛,董霸一倒,他手下那些地盤、生意,不都落到薛超手裡了?現在連最後安身立命的宅子都要奪走,太狠了!”
“董夫人真可憐……這世道……”
“唉,龍脊嶺的天變了,豺狼當道啊……董霸當年何等威風,如今就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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