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征一愣,旋即大笑:“你小子還真是變了不少,嘴裡說出來的話都不一樣了。”
陸沉微微一笑。
酒他不喝。
爺爺在世時很喜歡喝酒。
他年幼時,爺爺就喜歡用筷子蘸一點燒酒讓他嘗,那火辣刺喉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每每想起都忍不住皺眉。
後來爺爺走了,他獨自求生,溫飽尚且艱難,哪有餘錢去碰這並非必需的奢侈之物?
久而久之,也就徹底斷了念想。
“酒可是好東西!解乏、壯膽、忘憂!”
黃征三碗烈酒下肚,黝黑的臉膛泛起紅光,舌頭也有些打卷。
他伸著筷子,夾起一大塊連著筋膜的,燉得軟乎的腿肉,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道:“等你小子再大些,經的事兒再多些,就懂嘍!”
他一邊大嚼,一邊掰了幾瓣生蒜丟進嘴裡,辛辣與肉香混合,快活得眯起了眼。
“托最近龍脊嶺不太平的福,我這背屍的生意好得很,一天少說要上下山兩三趟!”
“累是累點,可這銀子嘛,可不少賺。”
他喝的興起,乾脆跟陸沉聊起近來發生的一些事情。
陸沉恍然,難怪黃大叔今日如此大方。
這一大鍋上好的香肉,加上那壇價格不菲的燒酒,花銷抵得上尋常人家好幾日的嚼用了。
“說起來。”
黃征又灌了一口酒,眯著眼打量陸沉。
“你小子最近風頭可盛得很啊!”
“拜入沈爺門下,又進了燒身館打磨筋骨,我瞅著,這身板是比之前厚實了不少,眼神也更亮堂了!”
“黃叔過獎了。”
陸沉夾起一塊肉放入口中,那酥爛鹹香、肥而不膩的滋味瞬間在舌尖化開,他滿足地眯了眯眼。
“不過是求個安身立命罷了,不敢談什麼出息。”
言語間,沒有半分少年得誌的輕狂。
“嘖!小小年紀,說話老氣橫秋的,不好!”
黃征顯然已有七八分醉意,舌頭更大了,他朝掌櫃吆喝:“再來一壺溫的黃酒!要陳的!”
很快,一壺溫熱的黃酒送上。
黃征給陸沉麵前的小酒盅裡斟了一杯。
“這玩意兒醇厚不辣嗓子,你小子嘗嘗!”
黃征眼神有些迷離,聲音帶著酒後的感慨:“它能解憂,能消愁!咱們活在這世上啊,太他娘的苦了!”
“起早貪黑,刀口舔血,看儘生死,沒這玩意兒麻痹一下,那就是苦上加苦!不如醉他個痛快,一醉解千愁!”
陸沉看著黃征醺醺然、說話已不太利索的模樣,知道他是真醉了。
他不好推辭,接過那杯溫熱的黃酒,淺淺地啜了一小口。
果然,入口溫潤綿柔,帶著淡淡的糯米甜香。
酒液滑入喉嚨,帶來一股暖融融的舒適感。
陸沉忍不住又咂摸了兩下,回味著那獨特的滋味,確實覺得挺有滋味。
就在這時,醉眼朦朧的黃征,伸手抓住了陸沉的手腕。
帶著濃重酒氣的呼吸噴在陸沉臉上,雙眼裡,卻透出幾分清醒與凝重!
“小子。”黃征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警告,“聽叔一句,你要千萬小心鬼手薛超,他正琢磨著要統合龍脊嶺所有的跟山郎、巡山隊,坐實他龍頭老大的位置!”
他死死盯著陸沉的眼睛:
“你記住,千萬彆犯傻,彆跟他對著乾,彆出頭!那家夥心比蛇毒,手段更是狠辣!”
“他現在正缺一個夠分量、夠紮眼的靶子拿來立威,你懂我的意思嗎?”
陸沉心頭劇震。
“多謝黃叔提點,小子記住了。”
陸沉聲音低沉而鄭重的緩緩應了下來。
等到吃罷了酒菜,目送黃征離去之後。
陸沉回到雨師巷那間熟悉的小屋,他沒有點燈,隻是靜靜地坐在黑暗中。
黃征那醺醺然卻又無比清醒的警告,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在他的心頭。
“借沈爺的勢?”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隨即被他否定。
他能庇護自己一時,能庇護一世嗎?
更何況,薛超背後站著的是回春堂和宏茂行,那是盤踞安寧縣的龐然大物!
而薛超本人更是內壯大成的高手,隻差半步踏入氣關的狠角色!
這等人物若真要拿自己開刀立威,宋教頭能擋住嗎?
燒身館會為了自己一個學徒,與薛超及其背後的勢力硬撼嗎?
一股冰冷的危機感,瞬間攥緊了陸沉的心臟!
“不能再等了!”
黑暗中,陸沉的眼神變得銳利如刀!
安逸的蟄伏期已經結束。黃精帶來的氣血增長,必須在真正的壓力下才能更快轉化為實力!
他需要更珍貴的藥材,需要更快的突破,需要足以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自保的力量!
唯一的出路,就在那危機四伏卻又蘊藏無限可能的龍脊嶺深處!
必須再次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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