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陸沉的魂魄劇烈地顫抖起來,而是一種源自本能的、難以遏製的悸動!
他真切地感受到,識海深處那枚山海印無比雀躍。
一股沛然莫禦、仿佛要熔煉萬物的熾熱衝動,如同火山爆發般噴薄而出,像是要將他手中緊握的那柄生鏽鐵劍徹底融化!
“不行!”
陸沉趕緊遏製這股念頭,這口鐵劍又不是自己的。
況且,白衣大叔還在旁邊看著呢!
他強行凝聚全部心神,如同駕馭一匹狂暴的烈馬,死死勒住山海印那幾乎失控的吞噬衝動。
雙手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幾乎跟自己一般高的鐵劍。
這柄劍鏽跡斑斑的劍身,仿佛在水中浸泡了千百年,早已失去了所有鋒銳的光澤,觸手粗糙冰冷,劍刃鈍得如同未曾開鋒。
與其說是一口劍,不如說更像一根沉甸甸、毫不起眼的生鏽鐵棍。
“去吧,去吧。”
白衣人注視著艱難握住鐵劍的陸沉,那雙仿佛蘊藏著無儘歲月的眼眸中,神色複雜難言。
有對往昔崢嶸的緬懷,有對眼前少年的欣慰,更深處,則是一絲難以察覺的釋然。
老朋友,沉寂了如此漫長的時光,今日,終能借這少年之手,讓你再見天光了。
“敕令陸沉,為吾誅妖!”
白衣人不再遲疑,抬手對著虛空,淩空疾書!
指尖劃過之處,一道道璀璨奪目、蘊含著無上威嚴的燦金色紋路憑空顯現,如同最古老的神文符籙,筆走龍蛇,一氣嗬成。
最後一筆落下,整個符籙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神光,隨即化作一道流光溢彩的金虹,瞬間沒入陸沉的身體之中!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瞬間充斥陸沉的全身。
“我……能飛了?!”
陸沉隻覺自己的身軀,此刻更是輕盈得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
腳下自然而然生出一股無形的柔和雲氣,穩穩托舉著他,讓他如同傳說中的仙人般,緩緩離地而起!
更令他驚喜的是,手中那沉重如鐵棍的鏽劍,此刻竟也輕若無物。
仿佛隻是一片羽毛捏在掌心,揮動起來毫不費力。
那沉滯的鏽跡之下,似乎有某種沉寂的力量正在被喚醒,劍身隱隱透出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溫潤光華。
“去吧,去吧。”
白衣人再次開口。他大袖一揮,一股沛然浩蕩的長風憑空而生,長風浩蕩,將托舉著雲氣的陸沉送出了十幾丈、上百丈之外!
“替自己解這一劫,過這一難。也替那些被誘騙上山、蒙受殘害、魂魄不得安息的無辜生靈,了去因果,惡業!”
長風浩蕩,托魂疾行!
陸沉隻覺腳下連綿起伏的龍脊嶺山巒如同奔湧的黑色巨浪。
僅僅片刻,他便已乘風而至,懸停在那座已然垮塌、如同巨大墳塚般的新廟廢墟上空。
陸沉目光向下掃去。
隻見那焦黑的瓦礫堆中,廢墟的縫隙裡,正有一股股粗如兒臂、濃稠如墨的黑煙滾滾升騰!
“誅妖!”
陸沉雙手緊緊握住那柄生鏽鐵劍。
他沒有學過任何精妙的劍招,不懂怎麼用劍。
此刻,他心中隻有一個最樸素、最直接的念頭——斬下去!
於是,他高高舉起了手中那口看似平凡無奇、鏽跡斑斑的鐵劍。
沒有花哨的起手,沒有繁複的招數。
隻是簡簡單單。
向下一揮!
……
焦黑的梁木和瓦礫堆中,薛超灰頭土臉,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焦枯狼狽、氣息明顯萎靡了許多的老狐。
老狐強壓下妖魂深處殘留的驚悸與劇痛,那雙幽綠的眸子滴溜溜一轉,瞬間收斂了所有狼狽,換上一副高深莫測、隻是稍顯疲憊的姿態。
它揮了揮枯爪,仿佛撣去微不足道的塵埃,輕描淡寫地將那毀天滅地的景象歸結為自己“用力過猛”。
‘那疑似山神老爺的家夥,必然也不好惹。’
‘能隔空震塌自己立的大廟,打碎自己塑的金身,必須要避避風頭!但避風頭之前,還得再享用一頓,彌補損耗的修為,不然血虧!’
老狐妖心中泛起這樣的念頭。
隨即話鋒一轉,那雙幽綠的眼珠死死盯住薛超,裡麵閃爍著狡詐與貪婪混合的光芒。
“此番施法,損耗著實不小。本仙需新鮮血食滋補,方能儘快恢複元氣。”
“薛超,速速再為本仙備上二十……不,三十隻上好肉雞!”
薛超聞言,心頭猛地一沉,臉上頓時露出極其為難的神色:“仙家……這人命,它也不是地裡長出來的大白菜啊!”
他搓著手,壓低聲音:“仙家您手段通天,自然不怕。可小的在安寧縣這點根基,實在經不起折騰!”
“前前後後幾十條人命填進山裡,萬一引發民怨,有苦主告到官府,雖然也能想法子壓下去,可若事情鬨大,捅到了茶馬道那邊,引來了國教道觀的探查,那可就真是潑天的大禍,你我都擔待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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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超並非愚昧的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