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樓這頓飯,吃了陸沉二十六兩七錢。
掌櫃顯然也知道如今風頭正盛的陸沉,很有眼色的主動給他抹去了零頭。
饒是陸沉早有心理準備,接過賬單時,眼角還是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
與宋教頭在樓前道彆,陸沉剛轉過街角,臉上的笑容瞬間垮掉,呲牙咧嘴地倒吸一口涼氣!
“嘶——!”
二十六兩啊!
這頓飯可來的忒貴了!
這要換成水盆羊肉,不知道得換上多少碗來?
感覺吃上個大半年,都沒什麼問題吧?
他下意識摸了摸懷裡揣著的錢袋。
拜師宴前,靠著進山采的那批黃精,他確確實實發了一筆橫財,足足三百兩雪花銀。
這在過去,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巨款。
然而,武道之路,財侶法地,“財”字當頭。
為了夯實根基、突破境界,他購買各種珍貴藥材,輔助練功的花銷如同流水,折合下來已耗去大幾十兩。
再加上最近為了衝擊內壯,換血丹雖為宋彪所贈,但日常藥浴、滋補膳食的開銷更是猛增。
如今算他滿打滿算,兜裡也隻剩下一百三十多兩了。
“養著宅子,每月要給王大娘他們開工錢,自己的日常嚼用,練功的藥材、藥浴、肉食耗費……”
陸沉掰著手指頭一算,隻覺得一股寒氣涼的透心。
這點銀子,在日益增長的消耗麵前,感覺根本就撐不了多久!
尤其是他正往踏入內壯的方向努力,對滋補氣血的珍稀食材需求更大,花錢簡直如流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前喝的那些劍南燒春,陸沉現在感覺自己有些頭疼。
他揉著太陽穴,滿心苦悶:
“真是邪門了!明明現在進一趟龍脊嶺,少說也能賺上大幾千錢,比起過去在雨師巷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這銀子……怎麼反倒越來越不夠花了?!”
他忽然深切理解了,為何那些看似家財萬貫的東家、掌櫃們,平日裡總是精打細算,甚至顯得有些摳門。
難怪雨師巷曾經就有句罵人的俚語——“糞車從門口過都要舀一瓢嗦兩口”!
以前覺得刻薄,現在想想,還真不是脫離了生活,確實有些道理!
“當家才知柴米貴啊。”
陸沉喟然長歎,第一次真切體會到“養家糊口”四個字的壓力。
以前他是孤家寡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現在可不一樣了。
不光自己名下有個宅子,養著不少人。
他還盤算著把過去在雨師巷對自己多有照拂的張大娘也接過來安頓。
反正現在也是力所能及,當年自己受了不少恩惠,現在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了。
“不行!光靠省是省不出金山銀山的!必須得想辦法去搞錢了!”
陸沉調轉方向,不再回自己小院,而是大步流星地朝著沈爺的藥鋪子走去。
宋教頭在冰火樓那番明裡暗裡的提醒,如同懸在頭頂的冰錐,讓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回春堂,楊全,操刀鬼……這些名字背後代表的,是盤踞在安寧縣藥材行當多年的龐然大物。
是茶馬道上都曾凶名赫赫的狠辣角色!
自己這隻剛剛撲騰出點水花的小蝦米,拿什麼跟人家鬥?
“該找靠山的時候,就得找靠山!”
陸沉心中無比清醒。
他早已不是那個無依無靠、隻能憑運氣在龍脊嶺搏命的采藥郎了。
他給沈爺敬過茶,行過三跪九叩的大禮,是名正言順的衣缽傳人,遇事若能自己扛下,那他自然不會去勞煩沈爺。
可真要遇到那等完全超出自身能力、動輒粉身碎骨的凶險局麵,還硬著頭皮死撐,那就是愚蠢!
適時搬出師父來穩一穩局麵,鎮一鎮場子,才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