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歎息,一副憂國憂民之態。
陸沉心中冷笑,這分明是湯師爺與周縣令的一唱一和。
他麵上不動聲色,隻再次拱手:“安寧縣上下父老鄉親,無不視縣尊大人為再生父母,青天大老爺,縣尊的苦心,鄉親們必能體察。”
閒談間,兩人已行至縣衙大門。
眼見陸沉始終滴水不漏,絲毫沒有納頭便拜的意思,湯師爺那八風不動的笑容終於淡了幾分。
就在陸沉即將邁出大門之際,湯師爺眉頭微微皺起,開口說道:“陸小哥兒,回春堂的根,可就紮在龍脊嶺上,楊全的那隻手,若遮不住龍脊嶺的天,宏茂行隨時可以換人。”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陸沉,聲音更輕,卻字字如針:“所以啊,你如今越是出風頭,就越要小心。”
陸沉眸光驟然跳動,如同寒潭中投入石子。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思緒,對著湯師爺再次拱手:“謝過師爺提點!”
辭彆湯師爺,陸沉心頭帶著一絲沉甸甸的感覺,徑直回到了沈爺那間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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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進門,沈爺那帶著驚喜的聲音便迎了上來:“好小子!竟然真讓你把那蜈蚣精的‘定風珠’給掏摸出來了!”
沈爺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一柄古樸藥鋤,上下打量著風塵仆仆的徒弟,眼中精光閃爍,滿是毫不掩飾的讚許。
“了不得啊!你師父我在這條道上摸爬滾打大半輩子,親手經手過的‘地寶’,滿打滿算也不過一雙手的數目!”
待陸沉將縣衙見聞,特彆是周縣令要操辦拍賣之事細細道來,沈爺臉上的喜色微微收斂。
他捋著花白的胡須,沉吟片刻,微微擰眉道:“這位周縣尊,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想拿你這把新磨的刀,去壓一壓那盤踞多年的楊全。”
他頓了頓,語氣轉沉,帶著一種過來人的篤定:“不過,此事對你而言,也算不上壞事,即便沒有縣尊這層心思,以你如今的勢頭,與那回春堂,遲早也要在這安寧縣的地界上,真刀真槍地做過一場。”
聊完這些瑣事,沈爺臉上的凝重之色褪去,轉而浮現出一種帶著些微期許的鄭重。
他轉身,從身後一個上了暗鎖的烏木櫃裡,取出一個巴掌大小,入手冰涼的鐵盒。
那鐵盒表麵並無繁複花紋,卻透著一股曆經歲月沉澱的古拙氣息。
沈爺將鐵盒置於擦拭得一塵不染的案幾上:“正好,你此番入山,降妖取寶,正是氣勢如虹、氣運正盛之時。”
“我從茶馬道那頭求來的‘命香’,也恰好到了,正好借此良機,為你測一測命數,批一批命格!”
陸沉聞言,眼中流露出驚喜的光芒。
他近來遍覽沈爺收藏的諸多雜書異誌,眼界見識早已非昔日雨師巷的懵懂少年可比。
深知這“命香”的珍貴與難得。
此物絕非尋常寺廟道觀裡那些信眾供奉的普通線香。
它必須是在香火鼎盛、靈氣彙聚的古刹名觀正殿之中,經受至少五六載的經文梵唱以及無數虔誠念力的日夜熏陶蘊養,待其香火落儘,再由通曉此道的高人,精挑細選,方才能凝練出這麼一盤!
“人分三六九等,命亦有貴賤高低。”
沈爺一邊神情肅穆地開啟那黝黑鐵盒,一邊緩緩道來。
“有些是先天胎裡帶的缺陷,命短福薄,縱有金山銀海,也難消受,有些則是後天遭了劫數,時乖運蹇,縱有淩雲之誌,也難免命途多舛。”
盒蓋開啟,沈爺用一把特製的骨質小勺,小心地將命香粉末傾倒入一隻早已準備好的羅盤中央。
“命數、命格之說,你也不必全信,隻當是窺探天機的一線參考。”
沈爺動作不停,口中繼續解釋,試圖讓這玄奧之事顯得更易理解。
“咱們奇門一脈的‘批命’,其實與那玉匠‘賭石’頗有幾分相似。”
“芸芸眾生,絕大部分人的‘命’,都被一層厚厚的石皮包裹著,深藏不露。從外麵看,不過是塊頑石,摸不清裡麵是價值連城的帝王翡翠,還是一文不值的稀碎瓜瓤。”
“命數是流動的氣,命格則是定型的局。”
“因此,人一旦氣運凝聚,氣勢如虹,便如同大河奔湧,自然容易聚攏大勢,進而衝開格局,顯露出其命格的本相!”
說話間,沈爺取出一隻小碗。
此碗非瓷非陶,色澤暗紅,觸手溫潤,竟是整塊上等朱砂挖雕琢而成。
他將朱砂碗推到陸沉麵前,沉聲道:“放三滴血進來。”
“心誠,意專,方可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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