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用‘荊防敗毒散’,此方藥性溫和,重在扶正祛邪,調和營衛。”
他指著藥方對陸沉解釋道:“再去抓些荊芥、防風、羌活來,熬成三劑,早中晚分服,此方可解表散寒,祛風除濕,宣痹止痛,正對老丈此症,雖見效稍緩,卻穩妥得多。”
“多謝魯大夫!多謝魯大夫救命之恩!”
紅拂如夢初醒,她連連道謝,又要跪下磕頭,隻是被魯大夫攔了下來。
他擺擺手,臉上帶著醫者的悲憫,目光掃過棚下望不到頭的病患,歎息道:“姑娘不必謝我,行醫濟世,乃我輩本分。要謝,便謝陸哥兒吧,若非他心善,老夫一介布衣郎中,縱有仁心,也隻能救得一兩人,這滿城的災厄,我救不得。”
魯大夫望著棚外依舊陰沉的天色,以及棚內望不到頭的病患,發出一聲悠長而沉重的歎息。
他行醫半生,開了這妙手醫館,靠的是醫術,但那滿櫃滿屜的藥材自然是更不能缺。
可如今……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魯大夫低聲自語,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愁苦。
“這安寧縣大半的藥材,都攥在回春堂的手心裡,他們囤積居奇,坐地起價,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
縱然他拚著虧空老本,聯合沈爺開這義診,施醫贈藥,發下這點善心。
可麵對這洶湧而來的災情與疫病,也隻是杯水車薪!
“恩公!”
紅拂端著一碗剛煎好的“荊防敗毒散”,小心翼翼地喂著祖父,眼角餘光瞥見陸沉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又輕聲喚道。
那雙因連日悲痛而紅腫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感激。
“行了,心意我知,你顧好你祖父便是,待會兒你也服一劑那散藥,這病凶猛,莫要自己也染上了。”
陸沉正將一捆新到的柴胡分揀開來,聞言隻擺了擺手,又擼起袖子繼續乾活。
煎藥的大鍋下柴火劈啪作響,蒸騰的熱氣帶著濃烈的藥味彌漫開來。
他忙著煎藥,分揀藥材,以及接待上門義診的鄉親。
這一忙起來,便是大半天。
待到天色早已昏暗下來的時候,陸沉方才歇了口氣。
“這場天災,怕是難過啊。”
沈爺將陸沉的一切舉動都看在眼裡,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憂慮。
他慶幸自己當初幸運挑中了這個心性純良、又能擔事的好徒弟。
隻是此時他們所要麵對的那些麻煩事,讓他也隻能吧嗒吧嗒地抽著黃銅煙槍,心中滿是化不開的愁緒。
“眼下最怕的,還不是這病。”
沈爺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低沉。
“怕的是城外那些越聚越多的流民!”
“一旦有人領頭,為了口吃的,為了活命,他們就要變成盜匪,打家劫舍,嘯聚山林,轉眼就能變成殺人放火的亂匪!”
“這亂子一生,便如野草沾了火星,風一吹,便是燎原之勢,再想撲滅就難了。”
陸沉默默點頭,心頭同樣沉重。
他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史書典籍上,血淋淋的教訓比比皆是。
大乾朝以農立國,土地是根基,豐年尚可糊口。
一旦遭逢這等大災,家園田畝儘毀,百姓流離失所,頃刻間便會產生無數失去土地、失去活路的“流民”,這些不穩定因素就像沸騰的油鍋,一瓢水撒進去就會炸翻。
隨之而來的自然就會演變成為橫行無道的“亂匪”!
他心中湧起深深的無力感。
縱然他與沈爺、魯大夫等人有心,奈何力薄。
真正有實力、有底蘊能賑濟這偌大災荒的,隻有那些富得流油的大族。
可如今回春堂帶頭坐地起價,吃人血饅頭。
有這等榜樣在前,其他幾家,又豈會甘願割肉放血,主動賑災?
隻怕是變本加厲,趁機大發這斷子絕孫的災難財!
就是不知道縣尊老爺有沒有法子?
陸沉望向縣衙方向,心中思慮翻湧。
就在他心緒起伏之際。
沉寂於他識海深處的那枚山海小印,驟然傳來一陣清晰的悸動!
陸沉心神一凜,意念沉入。
隻見那小印古樸的印身周圍,一縷色澤混沌、變幻不定的氣流,正緩緩飄蕩。
這氣流初時渾濁駁雜,如同灰霧,卻在印身某種無形之力的牽引下,迅速凝聚。
最終,竟化為一道純粹的烏黑之色,有股子灰敗之意,在小印周圍緩緩遊弋。
與此同時,一行冰冷而玄奧的文字,如同烙印般浮現在陸沉的感知之中:
【治病驅邪,采摘災氣一縷!】
【災氣如虎,飼者必戕。可用於咒殺之術,亦可鑄陰錢通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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