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樵幫堂主被一眾手持五色大棒的少東家們圍在中間。
最開始的驚訝過後,他很快就鎮定下來。
他這種在街麵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自有一套對付這些“貴人”的法子。
隻見他立刻收斂了所有凶悍之氣,微微哈下腰,臉上堆起近乎諂媚的笑容,刻意顯得卑微順從,骨頭軟得像沒長脊梁。
“小的雷豹,給諸位少東家請安了。”
他點頭哈腰,姿態放得極低。
陳玉麟全然不管他這般姿態,隻厲聲喝道:“少來跟我們套近乎!”
“你們樵幫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乾出拐賣少女、逼良為娼的無恥勾當,真是無法無天!”
雷豹臉上笑容不變,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連忙叫屈:“哎喲喂!諸位少爺明鑒!天地良心!”
“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小的全然不知啊!”
“定是手下有些不開眼的東西,膽大包天,假借我們樵幫的名頭在外胡作非為!敗壞了樵幫的名聲!”
“您幾位放心,小的回去一定徹查!揪出害群之馬,絕不輕饒!”
他一口咬定是個人行為,與樵幫整體無關,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他深諳市井生存之道。
很多事情,隻要不鬨到公堂之上,不把那層遮羞布徹底撕開,那就永遠可以是“誤會”,可以是“下麵人胡鬨”,可大可小,全憑操作。
“人證俱在!你還敢狡辯?”
一位少東家氣得臉色通紅,指著旁邊那相擁哭泣的老夫婦和少女怒喝道。
雷豹依舊彎著腰,臉上卻露出更加“誠懇”的笑容:“少東家息怒,息怒。”
“您不妨親自問問這位姑娘,她可曾見過小的?可曾是我雷豹經手此事?”
他做事向來謹慎,這種臟活累活從不親自沾手,也極少來煙花巷這種地方。
與很多管著賭檔勾欄就忍不住常來“白吃白占”的小頭目不同,這是他深受幫主器重的原因之一。
那少女怯生生地抬頭看了雷豹一眼,被他那眼神一刺,慌忙低下頭:“不曾見過……”
雷豹笑容更深,語氣卻依舊謙卑,話裡卻開始帶上了軟釘子:“諸位少東家持棒執法,行俠仗義,自然是心懷仁義,令人敬佩。”
“隻是,咱們安寧縣地方小,許多買賣盤根錯節,這煙花巷的生意背後,難保沒有站著哪家高門大戶的叔伯長輩,或是沾親帶故的關係。”
“常言道,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為了些許誤會,傷了和氣,何必呢?諸位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番話軟中帶硬,既捧了對方,又暗含警告。
一眾少東家果然被噎住了,麵麵相覷,氣勢不由得弱了幾分。
他們確實心生顧慮,擔心這樵幫背後,會不會真牽扯到自家哪位長輩的投資或利益?
熱血上頭的勁頭一過,現實的顧慮便浮了上來。
就在氣氛陷入僵持,雷豹眼底閃過一絲得意之時,巷口忽然傳來一聲高喊:
“陸都頭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道挺拔如鬆的身影,策著一匹神駿的寶馬而來!
馬蹄鐵敲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帶著一種深沉的壓迫感。
尤其是配上他那身都頭的官服,氣勢更是不凡!
到了近前,陸沉利落地翻身下馬,一旁的黃征立刻小跑上前,恭敬地接過韁繩。
今日的陸沉,並未穿尋常便服,而是換上了一身嶄新的官差袍服。
官府下發的袍服,穿在他勻稱健碩的身軀上,自有一股凜然之氣。
尤其顯眼的是,他腰間懸著一口刀鞘古樸的百煉刀,刀柄微傾,便於隨時出鞘。
甫一出場,就將這氣派拉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