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寨後山,一處遠離喧囂戰火的幽深洞穴入口被巨大的石門封鎖。
這裡霧氣常年繚繞,光線難以透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的硫磺與草藥混合的奇異氣味。
偶爾還能聽到洞穴深處傳來若有若無的,仿佛地肺蠕動的低沉嗡鳴。
洞壁之上,布滿了人工開鑿的痕跡,以及一些用暗紅色顏料繪製的、扭曲難以辨認的詭異符文,透著一股邪異與不祥。
連頡跪在冰冷的石地之上,將山下的緊急軍情和長子喪命的噩耗向著石門內急促稟報完畢,內心焦灼如焚。
短暫的死寂之後,石門並未開啟,但裡麵卻傳出了一道淡漠的聲音。
“攔住他們七日。”
“待貧道‘大丹’功成,一切危局,自當迎刃而解。”
那聲音平靜無波,似乎山下官兵的圍剿、連仁的戰死,都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塵埃,遠不及洞內正在進行的“煉丹”之事重要。
連頡聞言,雖心有不甘與悲憤,卻不敢有絲毫違逆。
他隻能將頭埋得更低,畢恭畢敬地應道:“是!小人遵命!必定傾儘全力,為大法師攔下官兵,絕不敢有誤!”
他保持著跪伏的姿勢,直到石門內再無任何聲息傳出,那股無形的壓迫感稍稍減弱,這才敢小心翼翼地緩緩起身,倒退著離開了這片令人心悸的區域。
直到走出很遠,連頡緊皺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盤旋不去:“大法師閉關已久,耗費了那般多的‘藥材’……究竟煉的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丹’?”
他之所以能與這神秘的“憐生教”、與洞中這位“大法師”搭上關係,還要追溯到多年前他還在江湖上廝混之時。
那時,他結識了一個遊方至此的野道士。
這道士來曆成謎,無人知其根腳,卻精通各種岐黃之術。
尤其擅長配置一些治療刀劍創傷、化解江湖常見毒藥的古怪方子。
綠林道上的亡命徒,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受傷中毒乃是家常便飯。
因此,這位醫術高明又似乎不太在乎銀錢的遊方道士,很快便成了各路好漢爭相結交的對象。
連頡也不例外。
憑借其“豪爽”的做派,很快便與這道士稱兄道弟,時常飲酒作樂。
那時的道士,雖然也有些神秘手段,但遠非如今這般深不可測,更像是一個有些真本事的奇人異士。
直至某一天,這道士忽然不告而彆,消失得無影無蹤。
過了許久之後,他才再次出現。
而這一次,他已然脫胎換骨!
不僅形象氣質大變,更是掌握了種種呼風喚雨、騰雲駕霧般的神異手段,自稱為“大法師”!
連頡最初又驚又疑,也曾多次旁敲側擊,甚至暗中打聽,想要挖出道士這番驚天變化的機緣所在。
可此時的道士,早已非吳下阿蒙,口風嚴得嚇人,對自身的奇遇守口如瓶。
直到有一次,連頡費儘心思將其灌得酩酊大醉,這道士才在醉眼朦朧間,吐露了零星碎語。
他稱自己當年是去尋訪一處上古遺跡,曆經九死一生,最終在其中得到了一尊殘破不堪、卻散發著詭異氣息的古老神像。
他將其帶回,日夜叩拜,身心徹底皈依,然後便常有神人入夢,在夢中傳授他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妙法……
對於這番說辭,連頡表麵上表示深信不疑,內心卻是嗤之以鼻:
“夢中傳授神通?我呸!”
他混跡江湖大半生,什麼騙術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