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之後,戰場上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雖說陸沉手下的鄉勇付出了幾條生命的代價,但眾人的士氣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倒是更多了幾分對勝利的興奮。
陸沉作為主帥,帶頭衝殺,將連雲寨的匪徒打得丟盔棄甲,狼狽逃回山上。
鳴金收兵後,他與宋彪回到了臨時搭建起來的中軍大帳。
黃征作為後勤管事,隨軍行動,此刻正詳細清點著繳獲的兵甲物資以及統計傷亡情況,並向陸沉一一彙報。
聽完彙報,陸沉揮手讓黃征先去安置傷員和處理戰利品。
他走到簡易的沙盤前,眉頭微蹙,沉吟道:“經此一敗,連雲寨若是就此閉門不出,高掛免戰牌,隻憑險固守……”
“在不動用氣關高手進行奇襲的情況下,戰事恐怕就要陷入僵持了,長期圍困,於我們而言,很是不利。”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疑惑:“而且,那背後的憐生教倒也沉得住氣。”
“鬨出這麼大動靜,死了連仁這等重要的目標,他們竟然至今沒有顯露任何蹤跡,也沒有做出反應……”
正當陸沉思忖之際,帳簾被掀開,一股冷風灌入,眾人扭頭看去,正是燕六大步走了進來。
他這位六扇門的銀綬捕頭,最是擅長追蹤搜尋、勘察痕跡。
方才他悄然脫離了隊伍,親自繞著連雲寨山勢隱秘地探查了一圈。
“不行,那幫妖人藏得極深!”
燕六摘下沾著夜露的鬥篷,麵色凝重地搖頭:“山勢複雜,暗道恐怕不少,但我繞著幾個可能的地方仔細搜尋過,並未發現憐生教大規模活動的新鮮痕跡,也沒有找到其他隱秘出口的跡象。”
“他們似乎就縮在那核心區域,一動不動。”
這時,竺無雙也走了進來,她聽到燕六的話,接口分析道:“這說明他們明明已經知道朝廷注意到他們了,甚至大軍壓境,卻仍然沒有選擇逃離!這絕非尋常!”
燕六走到火盆旁坐下,伸出大手烤著火,跳動的火光映照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眸光閃爍不定:“寧願冒著被大軍圍剿、滿門覆滅的風險也要留下……他們所圖謀的東西,價值必定大到無法想象!甚至超過了他們自身的性命!”
他與竺無雙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同時掠過一絲了然。
“道果!”
“沒錯,隻有可能是道果!”
燕六語氣篤定:“唯有這種能讓人一步登天,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根源之物,才值得他們如此瘋狂,如此不計代價!”
陸沉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這兩位六扇門高手的分析。
他此刻扮演的是“魚餌”的角色。
但大魚究竟會不會上鉤,何時上鉤,主動權完全掌握在隱藏極深的憐生教手中。
燕六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竺無雙,神色嚴肅地問道:“欽天監那邊……除了批語,可還曾向你透露過,當年那真空教主所得到的道果,具體是什麼名目?有何特性?”
竺無雙聞言,搖了搖頭:“未曾明說。”
“隻含糊提及,似乎與‘陰司’有關聯。”
“再多的,便是最高機密了,不可能輕易泄露給我們。”
有關道果的一切信息,都是朝廷和欽天監嚴格封鎖的絕密,能知道與“陰司”有關,已屬不易。
“竟然是‘陰司’之道!”
燕六聽到這兩個字,臉色驟然變得無比凝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怪不得……怪不得當年縱橫沙場、武功蓋世的沐國公,親自出手竟也一時難以奈何那真空教主。”
“最終不得不請動欽天監的行走下山……”
“涉及‘陰司’權柄的道果,太過詭異莫測,已非純粹武力所能輕易鎮壓了。”
大帳之內,火盆劈啪作響,氣氛卻因這“陰司”二字,變得更為沉重和詭譎起來。
“兩位大人。”
陸沉忽然開口,立刻吸引了燕六和竺無雙的目光:“依我之見,倘若真要行這釣魚之計,不妨……就把餌下得再重一些,釣竿拋得再遠一些!”
“哦?怎麼講?”
燕六濃眉一挑,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陸沉斟酌了一下詞句,緩緩說道:“按照兩位大人方才的分析,憐生教行事,專以特殊之人為‘材’,煉丹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