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初霽,院中積雪盈尺。
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下,將雪地映照得一片耀眼的銀白。
陸沉踏雪而來,於後院中央站定,深吸一口凜冽清新的空氣,開始了每日不輟的修行。
他先是屏息凝神,緩緩拉開架勢,練習最基礎的樁功。
雙足如老樹盤根,深深踏入雪中,腰馬合一,身形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仿佛與腳下大地融為一體,汲取著厚重沉凝之意。
雪花飄落在他肩頭、發梢,卻絲毫不能影響他如磐石般的身形。
樁功完畢,氣血漸活。
他身形一變,開始演練《內壯神力八段錦》。
這套得自燒身館館主的功法,動作古樸而舒展。
或如托舉山嶽,或如彎弓射雕,一招一式皆配合著深長的呼吸,引導著體內蓬勃的氣血如烘爐般運轉起來,發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鳴。
周身大筋隨之拉伸、震顫,骨骼發出細微卻清脆的爆鳴,宛若弓弦輕振。
待到周身氣血徹底奔騰開來,肌體暖燙如浸溫泉,陸沉才緩緩收勢。
於一片掃淨積雪的青石板上盤膝坐下,五心朝天,運轉起《長鯨吞海功》。
意念沉入丹田,那枚已然開辟的內府如同無形的漩渦,開始緩緩旋轉,牽動周身浩瀚真氣。
絲絲縷縷精純的內息自四肢百骸彙聚而來,如同百川歸海,循著玄奧的路線運轉周天。
他的呼吸變得極其悠長而深遠。
一呼一吸之間,竟隱隱帶有一種洪荒巨鯨吞吐四海的磅礴韻律。
隨著功法運轉到了深處,他周身氣血奔流越發迅猛,滾燙的熱力透體而出!
隻見無數細密的白色蒸汽自他周身毛孔中氤氳冒出,繚繞升騰,將他身形襯得有些模糊。
那熾熱的氣息竟將周遭飄落的零星雪花以及石板上殘留的薄霜都迅速消融、蒸發。
在他身周形成一小片乾燥潔淨的區域。
在這物我兩忘的修煉中,陸沉的思緒卻格外清明。
飛魚服的影像在他心中一閃而過。
“飛魚服……非京師錦衣衛嫡係不得擅穿。”
“再者,便是蒙受殊恩,由朝廷特賜予有大功於社稷之人。”
他心念微動:“有此服在身,便是到了茶馬道,見著那些五六品的大員,亦可平等相見,無需行跪拜大禮。”
“這已不僅僅是賞賜,更是一份實實在在的恩榮與身份。”
想到此處,縱然心性沉穩,陸沉嘴角也不由得微微勾起一絲弧度。
“這往前的路,當真是越走越寬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過完這個年,待到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之時,巡山司衙門正式立起。
自己便能在安寧縣徹底紮下根來,穩穩地博取一個前程。
潛心練功,奮勇立功,厚積家底,而後便可攜此之勢,前往那更為廣闊的茶馬道,謀求更大的功名與天地!
“這日子,當真是越發有盼頭了。”
一股昂揚的鬥誌隨著奔騰的氣血在他胸中激蕩。
修煉不知時辰,直至日頭近午,陸沉才緩緩收功。
她睜開雙眼,眸中神光湛然,周身暖意融融,絲毫不懼嚴寒。
回到屋內,紅拂早已備好午膳,見他進來,連忙將一隻溫著的小酒壺捧上。
“少爺,參酒燙好了,您快喝一杯驅驅寒,這雪後初化,最是凍骨頭了。”
陸沉接過那杯燙得恰到好處的七葉參酒,仰頭一飲而儘。
甘醇烈性的酒液裹挾著磅礴的藥力瞬間湧入四肢百骸,與他方才修煉出的浩瀚氣完美融合,化作一股灼熱澎湃的洪流,在體內洶湧奔騰!
“哈——痛快!”
他忍不住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