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這背後怕是有詐。”
陸沉雖然不怕事,但也不是什麼愣頭青。
明知道有大變故過來,還要選擇一個人去扛,這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心中升起警兆的時候,他就已經吩咐黃征回去搬救兵去了。
黃征對陸沉早已信服,根本不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隻要陸沉吩咐一聲,他便即刻出發,全然沒有半點猶豫,直奔著安寧縣的方向快步就去了。
“陸都頭,裡麵請。”
一個魁梧大漢出來迎接,他看向陸沉,目光又掃向黃征那遠去的身影,好奇詢問了一聲:“那位差爺怎麼走的這麼著急?”
陸沉麵帶微笑,說道:“他家裡走水了,自然是走的急了些。”
魁梧大漢雖然覺得這理由給的實在是有些扯淡,但自己卻也沒有什麼好質疑的地方。
於是也隻能陪著笑,打哈哈的應付了過去。
反正對他來說,他自信依靠著曲紅的手段,是不可能有人發現不對。
“興許是真碰上什麼事情了也說不定?”
心中帶著這樣的想法,那魁梧大漢也沒再多糾結什麼。
他請陸沉走入驛站之中。
反正在陸沉身上,他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不對的跡象,這就沒有問題。
陸沉隨著那魁梧大漢走進略顯陳舊的驛站廳堂,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四周。
看似尋常的官兵休息場景,但在他悄然運轉的天眼視野中,眼前這些人個個頭頂黑雲壓頂,周身血光纏繞。
那濃烈的戾氣與業力,絕非尋常軍士所能擁有,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
兩人進到驛站,分彆坐定,又有一穿著寬大錦袍的中年男子走出來。
此時這氣氛看似融洽,實則暗流湧動。
“陸都頭,久仰大名!沒想到你竟是這般年輕有為!”
那穿著寬大錦袍,易容成國字臉中年男子的連信笑著迎上來,語氣熱絡。
“我在長朔軍鎮都多有耳聞,說是少年俊傑,沒想到百聞不如一見。”
“如今我等奉命押送一批物資,聽說陸都頭在安寧縣剿滅連雲寨的事跡,咱們在軍鎮聽起來都覺得好生威風,當真是英雄出少年,令人佩服!”
陸沉麵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謙和微笑,拱手還禮:“過獎了,不敢當。”
“剿滅連雲寨,不過是分內之事,保境安民罷了。”
他話鋒一轉,語氣隨意,仿佛閒聊般說道:“那連家父子,不過是盤踞一方的土雞瓦狗,自以為有些勢力便能為所欲為,實則不堪一擊,翻掌即可滅之,實在沒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
他說這話時,眼神餘光緊緊鎖定著連信的臉。
隻見對方麵上笑容依舊,甚至還配合地點了點頭,讚道:“陸都頭說得是。”
“此等匪類,確實死有餘辜。”
然而,在陸沉陰神那超越常人的敏銳感知中,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心湖之中掀起的滔天殺意。
如同冰麵下的暗流,洶湧澎湃!
那是一種被觸及逆鱗,壓抑到極致的憤怒與仇恨。
“諸位一路辛苦,不知這批物資,是要送往何處?”
陸沉故作不知,繼續試探。
“哦,一些軍需雜物,送往茶馬道交割。”
連信回答得滴水不漏,反問道:“聽聞陸都頭武功高強,不知師承哪位名家?”
兩人你來我往,言語間看似親切,實則機鋒暗藏,互相摸底。
廳堂內,其他偽裝成官兵的平崗寨匪徒也看似隨意地走動,喝水。
實則隱隱占據了各個有利位置,形成了合圍之勢。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將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氣氛在看似和諧的表象下,愈發顯得凝滯而詭異。
雙方寒暄,互相試探。
好像相逢恨晚,彼此聊天。
眼看著夕陽即將徹底沉入西山,天色漸暗。
連信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帶著一絲饒有興致的口吻問道:“陸都頭,你我相談甚歡,卻為何一直未曾問過鄙人的名諱?這事情,是不是有些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