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大馬金刀地坐在黃花梨木椅上,手邊放著剛沏好的熱茶,神色自若。
仿佛並非身處龍潭虎穴,而是在自家後院閒談。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三當家夜梟和五當家陰九娘,繼續著方才的話題。
將道城內的局勢,包括六扇門捕頭燕六的存在,其大致來曆和近期動向,都挑著能說的部分,坦然相告。
他心中明鏡似的。
這快活林規模龐大,眼線遍布,道城內的風吹草動恐怕很難完全瞞過此地的主人。
與其遮遮掩掩引人懷疑,不如說得乾脆坦蕩,反而能打消對方部分疑慮。
“……那燕六,據說是六扇門總衙派下來的好手,專為追索道果和平崗寨而來,是個硬茬子。”
陸沉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抿了一口,動作從容不迫。
夜梟和陰九娘沉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或摩挲著鐵拂塵。
他們雖未全然相信,但陸沉這番“坦誠”,確實讓他們心中的疑慮減輕了幾分。
畢竟,若是心中有鬼,絕不敢如此直言不諱地將追兵的信息和盤托出。
就在這時,廳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數名形態各異、眼神精悍的江湖好漢在管事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他們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氣息悠長,顯然都是內外兼修的好手。
這些人一進來,目光便齊刷刷地落在了穩坐一旁的陸沉身上。
陸沉放下茶杯,目光平靜地迎上這些視線,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三哥,五姐,既然要切磋,活動筋骨,我連信自然奉陪。”
“不過我這個人,有個不大不小的癖好——”
他頓了頓,環視眾人,語氣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狂妄:“我就喜歡在彆人最擅長,最引以為傲的地方,將他徹底碾壓。”
“所以,在動手之前,不妨都說說,你們各自都有什麼拿手的本事?也讓我挑個感興趣的領域玩玩。”
這話一出,在場的江湖好漢們臉上頓時浮現出慍怒之色。
他們都是在綠林中闖出名號的人物,何曾被人如此輕視?
但礙於三當家和五當家在場,以及陸沉“七當家”的身份,無人敢直接發作,隻是那不服氣的神色,幾乎要溢出來。
他們心中也各有盤算。
這連信加入平崗寨最晚,資曆最淺,若是能在比試中堂堂正正地贏他一招半式,不僅能在寨中揚名立萬,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必然也能水漲船高!
當下,便有人按捺不住,率先開口。
一個身高八尺、肌肉虯結如同鐵塔般的壯漢踏前一步,聲若洪鐘:“某家‘撼山熊’熊魁!沒彆的本事,就是有一把子力氣!修煉的乃是家傳《莽牛勁》!”
“當年在雲州黑石城,被仇家帶兵圍堵,老子一人一拳,硬生生轟碎了包鐵的城門,殺出一條血路!”
他說話間,周身肌肉賁張,氣血澎湃,顯示出驚人的力量。
緊接著,一個皮膚黝黑,泛著金屬光澤的瘦高個陰惻惻地說道:“‘鐵金剛’吳剛,橫練功夫還過得去,金鐘罩已至第七關,等閒刀劍難傷分毫。”
“曾站著讓三個仇家砍了十八刀,毫發無傷,反將他們累得脫力。”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發出“砰砰”的悶響。
第三個站出來的是個身材精乾,眼神靈動如鼠的漢子。
他嘿嘿一笑,帶著幾分自得:“在下‘一陣風’崔鵬,旁的本事沒有,就是腳底下的功夫還湊合。”
“修煉《追風逐影步》,曾一夜之間往返三百裡,盜取了守備的印信,至今無人能破。”他身形飄忽,仿佛隨時會化作一陣青煙消失。
隨後,又有幾人介紹了自己的絕技。
有擅長暗器的,有精通毒功的,皆非易與之輩。
他們介紹完畢,目光都帶著挑釁看向陸沉。
心中無不在說:“切讓我來看看,這平崗寨七當家,究竟有何等本事!”
陸沉聽完,臉上笑容不變,仿佛早已成竹在胸。
他與眾人約定,比試從明日開始。
但具體比什麼,如何比,還需思量,畢竟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根底。
回到下榻的精致廂房,曲紅臉上難掩憂色,她關好房門,低聲道:“主上,那些人個個身懷絕技,在他們最擅長的領域……您要如何應對?”
她雖知陸沉手段非凡,但麵對如此多成名已久的江湖客,心中依舊忐忑。
陸沉看著她擔憂的模樣,微微一笑,眼神深邃而自信:“無妨,我自有辦法。你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