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北域風雲
第55章：狂歌之怒
篝火劈啪，映照著楚狂歌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他那雙總是帶著不羈笑意的眼睛，此刻燃燒著近乎實質的火焰，緊握的雙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著。林毅和蘇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壓抑了許久的、火山般的悲痛與仇恨，正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楚兄？”林毅輕聲喚道，帶著詢問。
楚狂歌猛地抬起頭，赤紅的雙眼看向林毅和蘇瑤，聲音嘶啞，仿佛砂石摩擦：“蘇姑娘說的沒錯……那種力量，那種吞噬一切生機、隻留下死寂的冰冷感覺……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用儘全身力氣才能壓製住那翻騰的情緒，開始講述那段塵封的、血色的記憶。
“我出生的村子，叫白石村，就在北域和西域交接的莽荒邊緣。村子不大，百來口人，都是些靠山吃山、性子淳樸的獵戶和散修。我爹是村裡最好的獵人，我娘釀的果酒，是十裡八鄉最好的……”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但隨即被更深的痛苦取代。
“那年我十六歲，剛突破到煉氣中期，覺得自己厲害得不行，整天想著去山林深處獵殺更強的妖獸。有一天，我偷偷溜出村，為了追一頭罕見的雪紋豹，深入了老林子，結果遇到了狼群，被困在一個山洞裡三天。”
“等我好不容易擺脫狼群，滿心歡喜地帶著獵物回村，想向爹娘炫耀時……”楚狂歌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虎目中竟有點點水光閃動，但他倔強地仰起頭，沒讓那淚水落下。
“我看到的……不再是那個炊煙嫋嫋、雞犬相聞的白石村。是廢墟！是一片死地！所有的房屋都塌了，不是被燒毀，而是像被什麼東西……抽乾了所有的‘生氣’，變得枯槁、腐朽，一碰就碎。村子裡靜得可怕，沒有聲音，連蟲鳴都沒有。”
林毅和蘇瑤屏住了呼吸，他們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我發瘋似的衝進去，找我的爹，我的娘，找隔壁的王大叔，愛逗我玩的小丫……”楚狂歌的聲音帶著泣血般的顫音，“我找到了……他們都在村子的廣場上，保持著生前最後的姿勢，有的在奔跑，有的在抵擋……但是，他們全都……變成了灰色的石像！不，不是石像，是……是被抽乾了所有生命精華後留下的空殼！一碰，就化作了飛灰……”
即便過去了這麼多年，再次回憶起那地獄般的場景，楚狂歌依舊痛苦地蜷縮了一下身體，仿佛那絕望的一幕就在眼前。
“我感受不到任何傷口，任何法術殘留的痕跡。隻有一種感覺，冰冷、死寂，仿佛有什麼東西，把整個村子，連人帶物，所有的‘生命’和‘靈氣’，在一瞬間，徹底吸乾了！那種無處不在的、令人作嘔的死寂氣息，和今天在那個鬼池子旁邊感受到的，一模一樣！絕對沒錯！”
他猛地看向林毅和蘇瑤，眼中是刻骨的仇恨與一絲找到同路人的激動：“地脈歸元會！噬靈教！就是他們！屠我滿村，殺我父母鄉親的，就是這群該千刀萬剮的雜碎！”
巨大的憤怒讓他周身靈力不受控製地鼓蕩起來，地麵微微震動，篝火被壓迫得明滅不定。
林毅伸出手，按在楚狂歌劇烈起伏的肩膀上。他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因為任何語言在如此深重的血仇麵前都顯得蒼白。他隻是沉聲道：“楚兄，此仇，必報！”
蘇瑤也輕聲道：“楚大哥，節哀。如今我們既然找到了線索，便絕不會放過這些邪徒。”
楚狂歌重重地喘了幾口粗氣，努力平複著激蕩的情緒。他看向林毅，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認真：“林老弟，蘇姑娘，我楚狂歌是個粗人，不懂什麼大道理。但這條命，從村子被毀那天起，就是撿來的。以前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北域亂撞，隻知道仇恨，卻找不到仇人。現在，跟著你們，我找到了！從今往後，我楚狂歌這條命，就跟你們綁在一起了！刀山火海，隻要是為了乾翻這群噬靈的雜碎，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這是最樸素的誓言，卻重若千鈞。
林毅迎著他的目光，鄭重地點了點頭：“好！我們同行，戮力同心，定要揭開這噬靈教的畫皮，為枉死者討還公道！”
三人之間的氣氛，因這段血淚往事和共同的敵人，變得更加緊密和牢固。
就在這時，林毅懷中那枚屬於柳寒煙的傳訊玉符，突然發出了一陣微弱而急促的溫熱波動。
林毅神色一凝，立刻取出玉符。神識沉入，一段加密的信息流湧入腦海。片刻後，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柳師姐傳來消息。她利用職權暗中調查，發現青嵐宗內，確實有一位位高權重的長老，近年來與北域的某個神秘勢力往來密切，有大量來路不明的資源流入其麾下。而且，她確認，宗門內儲備的凝靈玉髓，品質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下降，其核心精華似乎被某種方式‘轉移’了。她提醒我們，北域的水極深，牽扯的可能不止一個地脈歸元會，讓我們務必小心。”
消息與他們的發現相互印證。
楚狂歌冷哼一聲：“果然有內鬼！等此間事了，定要殺回青嵐宗，清理門戶！”
蘇瑤則冷靜分析：“資源轉移，凝玉精華流失……這手法，與噬靈教的吞噬特性吻合。看來，他們的觸角，比我們想象的伸得更長。青嵐宗內的那位長老，恐怕也隻是冰山一角。”
林毅將傳訊玉符收起，目光再次投向那枚黑色玉簡，眼神銳利如即將出鞘的利劍。
“內鬼要查，但眼前的獻祭更要阻止。準備一下，我們即刻出發，前往葬星荒原！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得逞！”
夜色中，三道身影離開了山坳，如同三支離弦之箭，帶著決絕的意誌，射向北域那片最為荒涼和危險的絕地。複仇的火焰與守護的信念，在他們心中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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