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這個身份,就那麼讓您恐懼嗎?”
梅耶爾的語氣充滿了譏諷。
“還是說,您真正害怕的,是這個家裡,終於出現了一個您完全無法掌控,也無法理解的存在?”
“您害怕的,正是這變化本身!”
這句話,精準地擊碎了埃德溫用疲憊和責任構築的所有外殼。
“父親,您太年輕了。”
梅耶爾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這個男人內心的懦弱。
“祖父過世得太早,以至於沒人教過您,該如何麵對失敗和挫折。”
“所以您像個捂著耳朵的孩子,拒絕接受任何計劃之外的改變,固執地守著那套早已腐朽的規則。”
梅耶爾指了指被莉莉安娜抱住的大腿,又指了指埃德溫。
“您的善良和純潔,是柯羅諾斯家族的榮耀,也是這個家族最大的軟肋。”
“所以拉文特子爵一定會死。”
“所以您隻能眼睜睜看著,把自己摯友當成祭品,去填補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窟窿。”
“善良,在不懂得如何使用它的人手裡,就是最致命的軟弱。”
“就是一把親手遞給敵人的刀子。”
書房裡,陷入了可怕的安靜。
埃德溫看著眼前的梅耶爾。
那張稚嫩俊美的臉上,沒有半分屬於孩童的天真,隻有一種讓他感到徹骨陌生的,銳利與通透。
他臉上的瘋狂和暴怒,一點點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空洞的茫然。
這個孩子……是誰?
這個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殘忍話語的十一歲少年,真的是他的兒子嗎?
埃德溫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因為常年使用時間魔法而布滿細紋的手。
他用這雙手,守護著家族的秘密,對抗著時間的詛咒。
他以為自己扛起了一切。
可他現在才發覺,他因為太過專注於遠方的風暴,以至於從未低頭看過,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家人們。
他根本,不認識他們。
埃德溫公爵的茫然了,他像一尊被抽空了內裡神像的泥塑。
“父親,您還年輕。”
梅耶爾的聲音平靜,卻像最鋒利的刻刀,在這尊泥塑上刻下最後一道裂痕。
“但您已經老了。”
老得拒絕任何改變。
老得隻敢躲在自己製定的規則裡,用責任和犧牲的謊言,去粉飾自己的懦弱。
埃德溫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海倫娜夫人下意識地想上前扶住他,可腳步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的目光,在丈夫那張瞬間蒼老了二十歲的臉上,和自己那個冷靜得可怕的小兒子之間來回。
她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
或者說,她不知道這個家,還有沒有“哪一邊”可以站。
梅耶爾沒有再看自己的父親。
他安撫地拍著懷裡妹妹的背,目光卻轉向了書房那扇虛掩的橡木門。
“大哥,二姐。”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門外的兩個人身體同時一僵。
“還要聽到什麼時候?”
話音落下,書房的門被推開。
奧斯瓦德走了進來。
他依舊穿著那身一絲不苟的禮服,可那張總是緊繃的臉上,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釋然與決絕的神情。
跟在他身後的,是卡珊德拉。
這位總是用騎士鎧甲包裹自己的二姐,此刻看著梅耶爾的眼神裡,再沒有了往日的挑剔與不耐。
她大步走到梅耶爾身邊。
那隻常年握著劍柄,布滿薄繭的手,第一次帶著讚許,重重拍了拍弟弟瘦削的肩膀。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咧開嘴,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甚至帶著幾分快意的笑。
然後,她站到了梅耶爾的身後。
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奧斯瓦德沒有去看任何人。
他徑直走到書桌前,麵對著那個已經如同石化的男人。
“父親。”
奧斯瓦德的聲音,第一次卸下了長子的沉重與壓抑,變得清晰而堅定。
“我不想成為時痕公爵。”
埃德溫那雙空洞的眼睛,終於有了一點聚焦。
他抬起頭,死死地盯著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繼承人。
“我不想再背負什麼家族的宿命,也不想去窺探那些該死的,無法改變的命運片段。”
奧斯瓦德的語速越來越快,像是在宣泄積攢了二十多年的鬱氣。
“我想結婚,和一個我喜歡的,而不是對家族有利的女人結婚。”
“我想去旅行,去看看大陸的儘頭到底是什麼樣子,而不是一輩子被困在這座城堡裡,計算著自己還剩多少壽命。”
“我不想再過這種,每一天都活在彆人為你寫好的劇本裡的日子了!”
他深吸一口氣,挺直了那因為過早背負重擔而有些微駝的脊背。
“我要走我自己的路。”
“哪怕那條路的儘頭是粉身碎骨。”
他看著埃德溫,那雙總是躲閃著父親威嚴的眼睛,此刻,第一次敢於直視。
“父親。”
“我,奧斯瓦德·柯羅諾斯,從今天起,放棄繼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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