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耶爾看著流彌爾手中的白色長劍,眼中的笑意更濃。
“來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
兩人同時動了。
這一次,不再是試探。
是賭上各自“存在”本身的,最終對決。
黑色的虛無,與純白的光,在破碎的城市中央,轟然相撞。
沒有聲音。
沒有爆炸。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以兩人為中心,一道純粹由“毀滅”本身構成的球形領域,無聲地,急速擴張。
所過之處。
建築,山體,發光的植物,流淌的溪流……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片領域中,被分解,被抹除,被還原成最原始的,毫無意義的能量與粒子。
精靈們驚恐地尖叫著,四散奔逃。
阿瑪蒂婭用儘全身的魔力,撐起一道金色的屏障,死死護住身後的阿希娜和幸存的族人。
但那屏障,在毀滅的領域麵前,如同風中殘燭。
就在這末日般的景象中。
隻有一個人,沒有動。
希茲拉扛著她的巨劍,站在原地,任由那毀滅的洪流,從她身上衝刷而過。
她那熔岩般的紅色長發,在能量的風暴中狂舞。
默默注視著這場戰鬥。
轟隆——!
一聲巨響。
不是來自戰場,而是來自頭頂。
這座城市賴以存在的人造天空,那片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穹頂,在這場對決的餘波下,終於不堪重負。
一道巨大的裂痕,從穹頂的中央蔓延開來。
緊接著,在所有精靈絕望的注視下,整個天空,如同被打碎的蛋殼,寸寸崩裂,轟然坍塌。
外界那片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永恒的猩紅,混雜著硫磺與腐臭的氣息,重新籠罩了這片最後的淨土。
毀滅的領域,終於消散。
城市的中央,隻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邊緣光滑如鏡的巨大圓形天坑。
梅耶爾站在天坑的一側,他身上的黑色勁裝已經徹底化為飛灰,露出精壯而線條流暢的上半身。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血跡。
但他的眼神,卻亮得驚人。
而在天坑的另一側。
流彌爾安靜地站著,她手中的光之聖裁,不知何時已經消散。
她依舊是那副樣子,純白,空洞,不染塵埃。
她看著梅耶爾,緩緩地,歪了歪頭。
似乎在問。
還要繼續嗎?
……
毀滅過後的城市,隻剩下一片狼藉。
人造的天空徹底崩塌,外界那永恒的猩紅色,如同無法愈合的傷口,重新覆蓋了這片最後的淨土。
空氣中,清新的植物芬芳被濃重的硫磺與腐臭氣息汙染。
幸存的精靈們,呆呆地看著自己化為廢墟的家園,看著那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天坑,眼神裡是徹骨的絕望。
阿瑪蒂婭渾身都在顫抖。
她用儘全身魔力撐起的屏障早已破碎,此刻隻能用自己的身體,死死護住身後嚇得說不出話的阿希娜。
她抬起頭,那張沉澱著歲月痕跡的聖潔麵龐上,第一次浮現出無法壓抑的憤怒與悲慟。
她衝著那個懸浮在天坑邊緣的男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質問。
“為什麼!”
“我們已經獻上了所有,為什麼還要摧毀我們最後的家園!”
梅耶爾的目光,沒有在她的臉上停留哪怕一秒。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天坑對麵的流彌爾。
“回答我!”
阿瑪蒂婭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
梅耶爾終於有了反應。
他側過頭,平靜的視線落在了阿瑪蒂婭身上,那眼神裡沒有憐憫,沒有愧疚,隻有純粹的,冰冷的邏輯。
“一場必要的戰鬥而已。”
“而且……”
他頓了頓,話語平淡得沒有任何起伏。
“之前那麼大的動靜,惡魔們早就感應到了,想必很快就會趕到這裡。”
“你們以為,這個脆弱的結界,還能保護你們多久?”
這句話,如同最鋒利的冰刃,精準地刺穿了所有精靈最後的幻想。
是啊。
家園沒了。
但他們至少還活著。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他們早就成了惡魔的食糧。
阿瑪蒂婭張了張嘴,所有的質問都堵在了喉嚨裡,化作了無法言喻的苦澀與屈辱,她指揮月精靈們帶著孩子們離開,其餘人準備做最後抵抗。
梅耶爾不再理會她們。
他的目光,重新鎖定在流彌爾身上。
“流彌爾。”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你是否記得,你為何而揮劍?”
流彌爾歪了歪頭。
她那雙純白到沒有任何雜質的眼眸,安靜地,清晰地,倒映著梅耶爾的身影。
她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