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隨即在全基地拉響。
低沉的蜂鳴聲像一股潮水,從碼頭到空軍機庫,從外港防線到內港物資區,一處接一處亮起紅色的警示燈。
步兵營房的走廊裡響起沉重的腳步聲,值勤哨兵猛地推開防爆艙門,取下壁架上的突擊步槍;裝甲中隊的士兵們跳進半截艙門外的步兵戰車,柴油機的轟鳴夾雜著金屬鏈條的碰撞聲,讓地麵微微震動。
司令官宿舍區
程誌誠被急促的門鈴聲驚醒,推開門,值班軍官站得筆直,手裡捏著剛從情報處送來的密封件。
“司令,敵艦確認——,十二艘,預計五小時內抵達。”
程誌誠沒說話,披上作戰夾克,踩著匆促的步伐進入戰情室。那裡的沙盤和電子地圖已經亮起,河流走向與艦隊航線用醒目的紅線標注。參謀們圍在戰術顯示屏前,交頭接耳。
“敵人是要打穿東部防線嗎?”
“不排除有登陸意圖——登艦兵力不少,而且甲板有短管魔導炮。”
“也可能是試探,或者……掩護某種特種行動。”
程誌誠的目光在航線終點——新星基地。
停了兩秒,隨即問出一句讓全場安靜下來的話:
“如果我們放他們靠近一些,能不能抓活的?”
作戰參謀一時間沒回過神,防務處的副官皺著眉:“司令,靠得太近風險極高——他們魔導炮威力不小,如果直射的話——恐怕會出現傷亡。”
另一名情報參謀則小聲補充:“不過……若能俘虜一部分,對燭龍計劃的情報需求是極大的。”
戰情室的空氣凝固了幾秒,隻剩下大屏幕上那條紅色的航跡在緩緩延伸。
程誌誠沉聲下令:
“全基地進入一級戰備,外圍防線隱蔽部署。空軍中隊準備掩護,但不提前暴露。等我口令再開火。”
戰情室裡,一連串確認聲在昏黃的燈光下此起彼伏,像一段緊湊的鼓點,預示著黎明前的戰鬥已經進入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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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拉米亞河麵在黎明前的風中泛著細碎的波光。
領艦的艦艏處,一名披著深海藻衣的海巫抬起了手。她的眼睛像被浸泡在海水裡的珍珠,低聲吟誦著古老的咒語,指尖溢出淡藍色的熒光。
很快,水汽開始在她周圍凝聚,像被無形之手攪動的潮汐,沿著河麵迅速擴散。霧氣翻滾、纏繞,幾乎在數分鐘之內,就將整支艦隊吞沒在一片濕冷的灰色幕布之下。
對肉眼來說,這是一道天衣無縫的掩護——霧牆像活物般貼著水麵推進,沿岸的了望塔已什麼都看不見,隻能聽到槳葉與水麵偶爾碰撞的悶響。
然而,在新星基地戰情中心的熱成像屏上,這一切就像一場拙劣的把戲。
濃霧在紅外波段毫無隱匿效果——十二艘艦船的輪廓被清晰描繪出來,船首的魔導炮、甲板上巡行的士兵、甚至船艙內堆放的彈藥箱,都以不同深淺的熱源色塊顯露無遺。
“霧很濃,但熱信號極強。”成像操作員嘴角帶著一絲冷意,“他們以為我們還是靠望遠鏡的時代。”
屏幕上,登陸部隊的行軍陣列也逐漸成形——霧氣在他們腳下翻湧,但熱成像顯示,一列列武裝士兵正沿著簡易跳板踏上河岸,身後跟著推著攻城器械和魔導炮的車隊。
“鷹巢呼叫——敵方開始登陸,人數至少兩個連,帶有重型武器。坐標上傳完畢,請指示。”
程誌誠的目光緊盯那幾簇移動的亮點,聲音沉穩而短促:
“炮兵校正射界——霧對他們是掩護,對我們隻是靶標。”
下一刻,戰情中心的大屏幕上,幾道紅色的鎖定框穩穩套住了霧幕中的“熱影”,猶如捕獵者在黑暗中握緊了弦上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