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完了。
我們將東境的前途賭在了對彼界特使的襲擊上。
而這一切都已隨著刺殺失敗而化為了泡影。
我們彆無他法,隻能靜靜吞下這恥辱的苦果嗎?
決不。
東境的命運,絕不會被一場刺殺左右。
無論結果如何,在戰場上兵戎相見已然注定。
隻是壓力會更大——
古斯塔夫大軍自卡隆堡拔營,正急速返回中原腹地。
帝都的城防軍暗線被一舉清洗,保皇派則因長公主的英勇表現而士氣高漲。
“更何況,還折了一位塔拉西亞聯邦的大法師!”
素以冷靜聞名的“風港伯”馬提亞斯此刻額頭青筋暴起,幾乎咬碎了後槽牙。
這筆買賣真的是——虧麻了。
霜穀公”雷奧波德更是再難自抑,拂袖間將一隻精美的花瓶砸得粉碎。
接連兩次襲擊的慘敗,使他們苦心維係的威望急劇受損,就連他麾下的私軍,也因信心動搖而出現騷動。
“事已至此,再暴怒無益。唯一的出路——便是立刻請聯邦的使者前來,共商大計。”馬提亞斯說道。
“不。”謀士萊昂的反駁聲冷冷響起,像利刃割開沉悶的空氣。
“諸位大人。首先,我們沒有那個時間。第二,塔拉西亞人隻會獅子大開口,逼迫我們出讓更多利益。甚至,他們未必會真心押注在我們身上——極有可能兩頭下注,待價而沽。”
火光中,幾雙眼睛驟然一沉。
“所以,我們現在隻有一個選擇——”
雷奧波德猛地起身,手掌重重拍在地圖上,指尖落在帝都與邊境之間的防線。
“立刻動員軍隊,趁瓦爾滕還沉浸在所謂‘勝利’與‘合約’的虛榮中,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順帶——”他眼神淩厲,低聲補上一句,語氣冷得像霜刃。
“擴大事態,把聯邦也拉下水!既然他們已經介入,就不許他們再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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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境的士兵開始大規模集結,塔拉西亞聯邦許諾的物資與軍械被運送至海港——
雖然每個參與叛亂的領主都十萬火急的催促,但是這終究需要些許時日。
次日清晨,東境某處。
這處宅邸乃是風港伯馬提亞斯的秘密莊園,專門為了商議機密事務而建。
甚至,最初的叛亂就是從這裡被設想,實施。
而這裡,又迎來了一位新的訪客。
謀士萊昂緩緩走進莊園中的府邸,麵向馬提亞斯與雷奧波德。
他緩緩從寬大的黑色袍袖中取出一個烏木匣子,指尖在漆木表麵輕輕一抹,暗紋閃過,一聲輕微的“哢嗒”響動打破了緊繃的空氣。
匣蓋開啟,裡麵整齊排列著數十支細長的玻璃瓶,瓶口以紅色蠟封死。瓶中液體呈現出怪異的墨綠與猩紅交錯之色,偶爾還能看到不知名的氣泡在其中浮沉,宛若活物。
“大人。”萊昂的聲音低沉而平緩,“既然我們已經決定以武力破局,那就不能再依靠常規的兵力。古斯塔夫的邊軍、皇帝的皇家衛隊,外加彼界人可能暗中相助,絕非尋常士卒可以抵擋。若要掀翻棋盤,就要拋棄舊規。”
他捏起一支瓶子,放在燭火前。瓶中液體在光線照耀下泛出令人心悸的光澤。
“這支藥劑,會暫時點燃人的血氣與潛能,令普通士兵在短時間內爆發出數倍的力量與耐力。痛覺麻木,恐懼被壓製,哪怕身中數箭仍能繼續廝殺。”
雷奧波德目光熾熱,仿佛已經看見麾下士卒在戰場上化身瘋狼,撕碎帝都的盾牆。他伸手去拿,卻被萊昂淡淡一瞥製止。
“代價呢?”馬提亞斯冷聲問道,眼中閃爍著精明的懷疑。
“代價自然存在。”萊昂笑了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冷意,“使用過後,人的體魄會迅速衰竭,往往在數日內病死。但對你們而言,士卒的性命與成敗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房間一瞬間沉默。火焰劈啪作響,仿佛在為他們的抉擇伴奏。
雷奧波德卻突然沉下心來:“這等大事——我們還需再議。”
馬提亞斯在心底微微一凜。藥劑的工藝複雜精妙,非凡俗煉金術可比。萊昂的來曆,他一直未敢深究——傳聞這位謀士並非東境土生的智者,而是早年從遠方漂泊而來的隱秘學派餘孽。他手中掌握的,不僅僅是計略,更有某種接近禁忌的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