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黑堡城下。
濕冷的霧氣從河穀爬升,纏繞著灰白的石牆。霜穀軍三千人無聲集結,隻有盔甲和皮革輕微摩擦的聲音在風裡顫動。
高台上,謀士萊恩戴著皮手套,冷靜地俯視著戰場。
他的身旁,雷奧波德霜穀公一言不發,目光如鋼,緊盯著那些跪在地上的士兵。
“開始注射。”萊恩緩緩舉手,“十分鐘後,你們不會再感覺到疼痛。”
數十名軍醫與助手同時行動,一排排針管紮進裸露的手臂。赫克爾溶劑被推進血管,冰冷的液體仿佛帶著碎玻璃般的灼燒感,讓士兵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
萊恩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催眠感,“恐懼會消失,猶豫會消失。你們會成為——攻破帝國之門的利刃。”
雷奧波德站在一旁,神情複雜,手指緊握劍柄,指節泛白。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士兵們注射赫克爾溶劑。每一針落下,仿佛在他心頭砸下一枚烙印。
藥劑進入體內的反應幾乎是立刻的。
起初是輕微的顫抖,隨後是全身血管急速擴張,皮膚下的青筋如蚯蚓般鼓脹、暴起。他們的血管在皮膚下如青蛇般鼓起,藤蔓一樣蔓延至頸部和麵頰;眼白被血絲迅速吞沒,瞳孔失去焦距,仿佛整個靈魂都被掏空。
萊恩盯著他們的變化,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的成形。
“美麗的代價,總歸得有人付。”他低聲自語。
數分鐘後,他們的身體完成了某種恐怖的蛻變。
“嘶——啊啊啊!!”
第一聲嘶吼撕裂夜幕,隨之而來的是低沉的咆哮。
士兵們的體型開始肉眼可見地膨脹。肩膀變得更寬,手臂的線條硬得如鋼鑄;肌肉纖維在皮膚下瘋狂跳動,胸腔起伏劇烈,仿佛心臟要從肋骨中掙脫出來。
他們呼吸像破碎的風箱,喉嚨裡湧出的低吼逐漸彙聚成震耳的狂嚎。
他們的眼神變得空洞,瞳孔急劇放大,眼白布滿血絲。
隨後,那些血絲開始破裂,鮮紅的血液順著眼角淌下,麵容猙獰如同惡鬼。
雷奧波德看著眼前的場景,整個人陷入冰冷的寂靜。
他知道,這些人再也回不來了。
他們不再是人,而是他親手放出的、用生命換來的戰爭利器。
“……隻要保持這種強度,”
雷奧波德低聲開口,嗓音嘶啞,
“他們可以在兩小時內……撕開黑堡的第一道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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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黑堡的城牆在星光下猶如一座沉睡的巨獸。
帝國的守軍並未預料到霜穀軍會在此時發起突襲,守衛巡邏鬆散,弓弦偶爾發出輕響。
第一支注射藥劑的突擊隊緩緩潛入射程,靜默無聲。
直到雷奧波德的軍旗在風中展開的瞬間——
“進攻!”
怒吼像雷霆炸裂。
三百名變異士兵同時爆發,仿佛一群掙脫牢籠的野獸。
黑堡的帝國守軍一開始還在沉睡,直到警鐘大作,號角急促響起。
城牆上,弓箭手瘋狂上弦,箭雨密集落下。
但第一波箭雨幾乎沒有任何效果,中箭的變異人隻是腳步一頓,低吼一聲繼續前衝。箭矢被他們體內激增的肌肉直接擠出,血洞在數秒內收縮、愈合。
他們的速度遠超常人,甚至比戰馬還快。
“弩炮!放!”
帝國軍的重型弩箭呼嘯而至,粗如手臂的黑色鋼矢瞬間將一個變異人的胸膛貫穿。
可那名士兵連吭聲都沒有,隻是低頭看了一眼,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硬生生扯斷弩箭,繼續向前。
城牆下的石質坡道上,變異士兵如潮水般衝擊。
第一批撞上鐵門的人,直接用肩膀砸出巨響,厚重的金屬門板被砸得彎曲變形。
第二批人直接攀上牆麵,雙手扣進石縫,指甲在石塊中劈開裂痕。
“投石!快!快!”
城牆上的守軍慌亂至極,巨石墜落,砸斷了兩名變異人的脊椎,可他們依舊在爬行,血肉模糊的身軀繼續向上蠕動,仿佛不知死亡為何物。
終於,在持續二十分鐘的慘烈衝鋒後,黑堡的第一道城牆被突破。
變異人如同一股被撕裂的黑暗洪流,瘋狂地湧入城內,金屬與血肉的聲音在狹窄的街道上交織成地獄般的交響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