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夫的手指用力按著桌麵,沉默良久。
房間裡的空氣凝滯,誰都不敢出聲。外麵風吹過屋簷,發出低沉的回響。
“大統領先生,”沃洛金再次開口,“這是最後的機會。若我們再猶豫半天,連撤的可能都沒有。鋼鐵盟約不是舊歐羅巴聯盟,他們的推進速度前所未見。我們以為還能有緩衝時間,但現實不會給我們機會。”
傑夫抬起頭,眼神複雜。他看著地圖上那些熟悉的城市——頓涅茨克、馬裡烏波爾、第聶伯、切爾尼戈夫——每一個名字都承載著他政治生涯中的承諾。現在,它們都在燃燒。
“撤退命令簽下去,”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所有部隊向東北轉移,沿鐵路與第聶伯河支流建立新防線。通訊中繼由總參直接調度。讓核導彈進入發射井,告知他們,絕不允許他們踏入莫斯科境內一步。”
沃洛金點頭,立即吩咐參謀執行。
幾名軍官立刻起身,離開會議室去起草命令。門關上時,會議廳重新陷入安靜。
傑夫靠在椅背上,望著牆上的國徽,神情複雜。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他低聲說。
“意味著我們還沒輸。”沃洛金答,“但也意味著,您將承擔一切責任。”
傑夫笑了一下,那笑容疲憊得幾乎看不出情緒:“祝你們好運。”
外麵的天色漸漸泛白,莫斯科河上升起一層薄霧。
沃洛金敬了個軍禮,然後離開。
傑夫獨自坐在原地,桌上那份撤退命令還未乾透的墨跡微微暈開。
從這一刻起,他的戰爭結束了。
而莫斯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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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周後的第聶伯羅斯,空氣裡仍帶著焦灼的塵灰。
街道上殘留的彈坑已經被機械清理車碾平,但燒焦的痕跡還在牆上蔓延。鋼鐵盟約的部隊在城市的主乾道列隊前進,坦克履帶壓在碎石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士兵們身著統一的深灰色作戰服,肩章上印著那枚鮮紅的萬字徽標,在冬日的陽光下閃著冷光。
廣播塔重新恢複工作,擴音器反複播放同一條信息——“第聶伯已獲得解放,歐羅巴迎來了新秩序。”那聲音冷靜、穩定,卻沒有任何情緒。
莫斯科的部隊已經完全撤出第聶伯羅斯。最後一支後衛部隊在哈爾科夫以北被追上,經過數小時的戰鬥後,向邊境方向撤退。城市的邊緣,坦克殘骸還在冒煙,偶爾傳來爆炸物被誤觸的悶響。
在哈爾科夫和盧甘斯克,萬字旗同樣升起。當地的廣播由盟約軍政廳接管,街道口張貼著新的布告——宣布戰區進入“臨時軍事管理”。工廠重新開工,鐵路運輸恢複,但所有物資的調度權都歸屬盟約總部。市民被要求登記身份,接種疫苗,參加清理與修複工作。
然而,在邊境方向的天空裡,偶爾仍有導彈的尾焰劃過。那是莫斯科的遠程反擊——並不密集,卻足以提醒所有人,它們上麵隨時可以搭載核彈頭。
鋼鐵盟約的裝甲縱隊在邊境駐紮,沒有繼續向俄境內推進。
補給線被加固,防空陣地在主要橋頭布設完畢。
所有部隊都接到同一命令:停止推進,穩固防線,等待政治談判。
人們開始意識到,也許核戰並不會發生了。
各國媒體的頭條寫著:“歐羅巴獲勝,但戰爭仍在邊界徘徊。”
首都柏林傳來官方聲明,稱“鋼鐵盟約軍隊的使命已完成”,強調“歐羅巴的和平將以力量維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