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深圳銀湖彆墅區這棟新居寬大的落地窗，灑在光潔的紅木地板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臘梅清香和年夜飯殘留的溫馨氣息。農曆新年，在連綿數日的陰雨後，終於迎來了一個晴朗的初一。
蕭遠醒來時，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他聽見樓下傳來馬婷婷輕柔的哼唱聲，以及父母壓低了音量卻難掩喜悅的交談聲，中間夾雜著兒子們咿咿呀呀的、意義不明的音節。
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在溫暖的被窩裡躺了一會兒，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與鬆弛。過去的一年是高速發展的一年，遠航集團的業務版圖不斷擴大，但隨之而來的管理壓力、戰略決策的沉重感，以及對即將來臨的金融風暴的隱憂，如同無形的絲線，時常纏繞著他。隻有在這樣的時候，在這座精心營造的、充滿愛意的港灣裡，那些緊繃的弦才能稍稍放鬆。
他披上睡袍走下樓梯。客廳裡，暖氣開得足，地毯上鋪著厚厚的卡通爬行墊。剛滿八個月不久的蕭文和蕭武，穿著大紅色的錦緞小棉襖，像兩個福娃娃，正精力充沛地在墊子上探索他們的世界。
蕭文對一隻色彩鮮豔的搖鈴產生了濃厚興趣，正努力地試圖用他還不太協調的小手抓住它，嘴裡發出“啊啊”的助威聲。蕭武則對墊子邊緣的流蘇更感興趣，胖乎乎的小手揪著一根流蘇，試圖塞進嘴裡嘗一嘗，被旁邊的馬婷婷溫柔地阻止了。“小武，這個不能吃哦。”她笑著，拿過一個磨牙膠遞到兒子手裡。
馬婷婷也穿著一身新衣，顏色素雅，卻更襯得她膚光勝雪。生了孩子後，她身上褪去了些許少女的青澀，增添了幾分溫婉與從容，此刻圍著孩子們忙碌的她，周身都籠罩著一層母性的光輝。
蕭父和蕭母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兩個孫子，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舒展的菊花。蕭母手裡拿著個撥浪鼓，時不時搖兩下，吸引孫子的注意。蕭父則泡著一壺濃茶，看著兒孫滿堂的景象，眼神裡是滿滿的知足。
“起來了？廚房溫著粥和餃子，快去吃點。”馬婷婷抬頭看見蕭遠，柔聲說道。
“不急。”蕭遠走過去，先是俯身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順勢坐在爬行墊邊緣，伸手逗弄兩個兒子。“文文，武武，新年好，給爸爸拜年了沒？”
蕭文停下對搖鈴的攻堅，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聲音來源，辨認出是父親，立刻咧開沒牙的小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無齒笑容，揮舞著小胳膊，發出“噗噗”的聲音。蕭武也轉過頭，好奇地看著蕭遠，然後繼續專注地啃他的磨牙膠。
“你看文文，好像認得你了，在跟你笑呢。”馬婷婷欣喜地說。
蕭遠心裡一軟，將蕭文小心地抱起來。小家夥沉甸甸的，帶著奶娃娃特有的香甜氣息，在他懷裡不安分地扭動，小手胡亂抓著他的睡袍帶子。這種毫無保留的依賴和親近，瞬間驅散了蕭遠心中最後一絲商業世界的冰冷算計。
“爸、媽，新年好。”蕭遠抱著兒子，向父母拜年。
“新年好，新年好！”蕭母連連應著，起身要去給蕭遠盛粥，“快去吃飯，彆餓著。孩子給我抱。”
“媽，沒事，我抱著他吃。”蕭遠舍不得放下懷裡的溫暖小肉團，抱著蕭文走到餐廳。馬婷婷已經手腳麻利地將溫著的白粥、幾碟小菜和熱氣騰騰的餃子擺上了桌。
餐廳的窗戶上也貼上了大紅的窗花，是蕭母親手剪的，寓意著吉祥如意。陽光透過窗花，在餐桌上投下斑駁的紅影。
“婷婷，辛苦你了。”蕭遠一邊坐下，一邊對馬婷婷說。他知道，昨晚的年夜飯主要是母親和保姆準備的，但今早這一桌，肯定是妻子早早起來張羅的。
“這有什麼辛苦的。”馬婷婷笑了笑，也抱著蕭武坐了過來，“看著他們，再累也高興。”
蕭父端著茶杯也踱步過來，坐在旁邊：“去年一年，家裡添了倆小子，公司也越做越大，是好事。就是你們倆，太忙了，要注意身體。”
“爸，我們知道。”蕭遠舀了一勺粥，吹涼了，下意識地想喂給懷裡的蕭文，被馬婷婷笑著阻止：“他剛喝過奶，現在吃不了這個。你自己快吃吧。”
蕭遠自嘲地笑笑，這才專心吃起早飯。餃子是豬肉白菜餡的，是北方的口味，也是蕭遠從小吃到大的味道，在這南國的春節早晨，彆有一番暖意。
吃飯間隙，蕭父看著窗外修剪整齊的庭院，感歎道：“這深圳真是個好地方，冬天也這麼暖和。想想咱們老家，這時候怕是還凍手凍腳呢。就是……這樓太高，人太多，有時候覺得有點鬨騰，不如村裡清淨。”
蕭母接話道：“清淨有啥用？現在這樣多好，兒子媳婦孫子都在跟前。村裡那些老鄰居，不知道多羨慕咱們呢。”她說著，語氣裡帶著滿足，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鄉愁。對他們這輩人來說，離鄉背井，即使生活條件天差地彆，內心深處總有一塊地方是留給那片生長於斯的土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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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遠咽下口中的餃子，說：“爸、媽，你們要是想老家了，等開春天暖和了，我安排人送你們回去住段時間。現在交通方便，隨時可以回來。”
“再說吧，等孩子再大點，能帶著一起回去看看才好。”蕭父擺擺手，目光又回到孫子身上，“現在啊，看著這兩個小東西，哪兒也不想去。”
這時，蕭文在蕭遠懷裡待膩了，開始哼哼唧唧地扭動，朝著馬婷婷的方向伸手。馬婷婷便把蕭武交給蕭父抱著，接過蕭文，熟練地哄著。蕭武到了爺爺懷裡，也不認生，好奇地揪著爺爺的衣扣。
陽光正好，滿室溫馨。電話鈴響了幾次，都是拜年的電話，有公司高管，也有生意上的夥伴。蕭遠接了幾個重要的，言簡意賅地拜年並交代了幾句“按照既定計劃，一切等開工後再說”，便不再理會。他今天下定決心，要給自己放一天假，完完全全地屬於家庭。
上午，一家人就在客廳裡，圍著兩個孩子轉。蕭遠難得地沒有處理公務，也沒有思考任何與公司、金融危機相關的事情。他拿著玩具逗弄兒子，看著他們笨拙而努力地學習爬行，聽著他們毫無意義的“嬰語”，和馬婷婷、父母聊著家常裡短，說說笑笑。
馬婷婷拿出相機，記錄下這溫馨的時刻：蕭遠和蕭父一起抱著雙胞胎坐在沙發上的合影；蕭母拿著撥浪鼓逗得蕭武咯咯笑的瞬間；蕭遠試圖教蕭文爬行，卻差點被兒子口水塗滿一臉的狼狽模樣……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倆小子都這麼大了。”馬婷婷看著相機裡的照片，感慨道，“記得他們剛出生時，那麼小一點點，我都不知道怎麼抱。”
“你帶得很好。”蕭遠握住她的手，由衷地說。他知道，雖然家裡請了保姆，但馬婷婷在孩子們身上投入的心血，遠比他要多。集團能順利運轉，離不開周偉華、蘇芷晴等高管，而這個家能如此溫馨，馬婷婷是絕對的支柱。
“都是爸媽幫襯著。”馬婷婷看向公婆，眼中帶著感激。
“應該的，應該的。”蕭母連連說道，看著媳婦，眼裡滿是欣慰。這個兒媳婦，能乾、孝順、識大體，她是打心眼裡喜歡。
午後，兩個孩子玩累了，喝完奶，沉沉睡去。家裡頓時安靜下來。蕭父蕭母也回房午休。客廳裡隻剩下蕭遠和馬婷婷。
兩人依偎在沙發上，享受著這片刻的靜謐。陽光斜照進來，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光影。
“要是天天都能這樣就好了。”馬婷婷將頭靠在蕭遠肩上，輕聲說。
蕭遠攬著她的肩膀，知道這隻是妻子美好的願望。他沉默片刻，開口道：“婷婷，可能過完年，會有段不太平的日子。”
馬婷婷抬起頭，看著他眼中重新凝聚起來的嚴肅，心中了然：“是因為你之前說的，東南亞那邊的事？”
“嗯。”蕭遠點點頭，沒有說得太細，以免她擔心，“係統預警越來越強烈。我們已經做了一些準備，但風暴真的來臨時，難免會有衝擊。尤其是香港那邊，剛回歸，我怕會成為一些人的目標。”
馬婷婷握緊了他的手：“我相信你的判斷。公司那邊，我會盯緊財務和日常運營，你放心。家裡的事，還有爸媽和孩子，都有我。”
沒有過多的追問，沒有不必要的擔憂，隻有全然的信任和支持。這就是馬婷婷，永遠在他需要的時候，給予他最堅實的力量。蕭遠心中湧動著一股暖流，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這是他的真心話。係統給了他預見風險的能力，但馬婷婷和這個家，給了他應對一切風險的勇氣和動力。
窗外，偶爾傳來零星的鞭炮聲，那是殘留的年味。深圳的天空湛藍如洗，預示著新的一年，或許有風雨，但終將見到彩虹。
今天的任務，就是儘情享受這彌足珍貴的天倫之樂，為即將到來的挑戰，積蓄家的能量。
蕭遠閉上眼，感受著身邊妻子的體溫和呼吸，心中一片寧靜與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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