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深圳這座不夜城浸染得隻剩下霓虹燈勾勒出的輪廓。遠航集團總部的頂層,蕭遠的辦公室依舊亮著一盞孤燈。厚重的落地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室內隻聽得見中央空調低沉的送風聲,以及鍵盤偶爾敲擊的清脆聲響。
蕭遠並未在處理文件,他隻是靜靜地坐在寬大的黑檀木辦公桌後,雙手交叉置於胸前,凝視著牆上懸掛的一幅山水國畫。畫中,崇山峻嶺在雲霧中若隱若現,一條蜿蜒的小徑通向未知的遠方。這幅畫是馬婷婷在他三十歲生日時送的,彼時他正處於事業與人生的雙重迷茫期,畫中的意境曾給他帶來不少慰藉。
此刻,這幅畫卻讓他心中那股盤踞已久的憂慮愈發濃重。係統那如同高懸利劍般的【行業趨勢預測】,以及東南亞市場傳來的、越來越密集的負麵信息,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他不是神,儘管擁有超越時代的知識和係統輔助,但將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押注在一個尚未完全爆發的危機上,其中的壓力與風險,無人可以分擔。
“叩叩。”
兩聲輕柔的敲門聲響起。
蕭遠回過神,沉聲道:“進來。”
門被推開,一道溫婉的身影走了進來。是馬婷婷。她已經換下了白天的職業套裝,穿著一件柔軟的絲質睡袍,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少了幾分白日的乾練,多了幾分居家的溫情。她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安神茶和一小碟精致的點心。
“還在想事情?”她將托盤放在桌角,走到蕭遠身邊,很自然地從身後環住他的脖子,將臉頰貼在他的側臉,柔聲問道。
熟悉的馨香和體溫,讓蕭遠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他沒有立刻說話,隻是側過頭,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睡不著?”蕭遠反問,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的疲憊。
馬婷婷笑了笑,手指輕輕梳理著他額前微亂的頭發:“你在書房待了三個小時,我能睡著才怪。又在為東南亞的事情煩心?”
蕭遠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聲音低沉:“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一點。”
這不是他第一次向馬婷婷透露自己的擔憂。從三個月前係統第一次發出預警開始,他就斷斷續續地和她討論過。但這一次,他決定毫無保留。
“我讓周偉華他們執行的資產騰挪計劃,包括放緩東南亞投資、兌換美元、收緊國內信貸,隻是一個開始。”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馬婷婷,望著窗外璀璨的城市燈火,“係統提示的風險等級,從‘可能’變成了‘極有可能’,並且給出了一個大致的時間窗口,就在今年年底之前。泰銖的崩潰,很可能隻是一個引爆點。”
馬婷婷沒有追問,她安靜地走到他身邊,與他一同望著窗外。她知道,蕭遠口中那個“引爆點”的背後,是整個東南亞金融體係的連鎖崩塌,是一場足以撼動世界經濟的巨大風暴。
“我今天下午,去了趟我們最大的服裝代工廠,”馬婷婷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異樣,“和他們的張總聊了聊。他說,最近幾個月,來自東南亞的訂單雖然沒減,但付款周期變長了,而且對方開出的信用證,條款也變得更加苛刻。他沒往深處想,隻覺得是對方資金周轉有點問題。”
蕭遠身體微微一震,猛地轉過身看著她。
這就是他要找的印證!
他轉向馬婷婷,眼中閃爍著震驚與讚許的光芒:“你的意思是……”
“我不是經濟學家,看不懂那些複雜的指標。”馬婷婷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堅定,“但我做了十幾年生意,我知道,當一個市場的商人開始集體性地收緊口袋,變得小心翼翼時,那片市場的水溫,一定是在急劇降溫。這是商人的直覺,比任何報告都來得直接。”
她走上前,輕輕握住蕭遠的手:“我相信你的判斷。你看到了數據,而我,從一線感受到了寒意。我們倆,算是想到一塊去了。”
一股暖流瞬間湧遍蕭遠全身。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有係統,有團隊,但此刻,他最堅實的後盾,是他最親密的愛人。她或許不懂那些複雜的金融模型,但她用最樸素的市場嗅覺,給了他最堅定的支持。
蕭遠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將筆記本電腦轉向她:“那你再幫我看看這個。”
屏幕上顯示的是集團最新的現金流預測模型。在過去一個月,基於他對危機的判斷,集團層麵的現金儲備已經從八十億人民幣迅速擴充到了一百二十億,其中超過一半是流動性極強的美元和美國國債。國內各業務板塊的信貸額度被嚴格控製,應收賬款的催收力度史無前例地加大。
“我們現在的現金流,即使集團所有國內業務在未來一年內產生的利潤全部歸零,僅憑現有資金和投資收益,也足以支撐兩年以上。”蕭遠指著屏幕上的數據流,“更重要的是,我們把大部分的雞蛋,都放到了美元資產這個籃子裡。人民幣彙率在未來兩年內會保持基本穩定,這保證了我們國內業務的購買力不會縮水。而一旦東南亞和香港的危機深化,美元資產就是我們最安全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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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婷婷仔細地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圖表,雖然她不全懂,但她能看到那個不斷增長的、代表安全邊際的紅色柱狀圖。她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擔憂:“這樣做,資金成本很高,機會成本更高。我們放棄了那麼多看起來很賺錢的項目,員工們會不會有怨言?集團內部的信心……”
“我知道。”蕭遠打斷她,“所以我需要你,需要他們所有人,都相信我現在的決定。這比任何商業決策都難。”
“他們會相信的。”馬婷婷毫不猶豫地說,“因為你是蕭遠。你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冒險。當初你敢孤注一擲去蘇聯,敢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互聯網的時候投資阿裡騰訊,今天你同樣有你的理由。把你的理由,告訴他們。”
她頓了頓,握緊了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個家,還有我們的孩子,都交給你了。遠航,這個承載了我們所有夢想的帝國,也交給你了。去做你想做的,剩下的,我來。”
這一刻,所有的壓力、疑慮、孤獨,仿佛都被這句話衝刷得一乾二淨。蕭遠看著眼前這個與他同甘共苦、從擺地攤開始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的女人,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不是孤軍奮戰。
他們一起,將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那片被風暴籠罩的夜空。危機尚未到來,但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不僅僅是一場商業上的博弈,更是對他們夫妻二人二十年風雨同舟、攜手與共的感情的一次終極考驗。
“謝謝你,婷婷。”蕭遠輕聲說,將她擁入懷中。
“傻瓜,”馬婷婷把頭埋在他的胸口,聲音帶著一絲笑意,“我們是夫妻,不是嗎?”
夜色更深了,但書房裡的燈光,卻顯得格外溫暖而堅定。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滔天巨浪麵前,這對夫妻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貼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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