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最後一抹餘暉,如同融化的金子,懶洋洋地灑在深圳灣對岸香港的群山上,勾勒出都市叢林模糊而又璀璨的輪廓。然而,這幅壯麗的畫卷之下,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息,正隨著南中國海的季風,悄然彌漫開來。
遠航集團總部的頂層,氣氛比窗外的天氣更加凝重。巨大的落地窗前,蕭遠靜靜地佇立著,他手中沒有拿著任何文件,隻是望著那片即將回歸祖國懷抱的土地。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空間的阻隔,看到維多利亞港內暗流湧動的金融博弈。
辦公室內,周偉華和財務總監趙啟年垂手侍立,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就在幾分鐘前,他們剛剛向董事長彙報了集團最新的資產調整進度和香港子公司的應急預案。所有數據都顯示,一切正在按照預定計劃,以一種近乎冷酷的效率推進著。
“香港那邊的銀行同業拆息率,最近波動得很厲害。”財務總監趙啟年率先打破沉默,他的聲音有些乾澀,“雖然我們提前做了準備,將大部分港元資產轉換成了美元,但子公司的本地運營團隊還是感受到了一些壓力。銀行的信貸額度在收緊,一些合作的本地企業也開始變得謹慎。”
蕭遠緩緩轉過身,他的目光掃過兩位心腹大將,最終落在牆上懸掛的巨型世界地圖上。“正常的應激反應。”他平靜地說道,“告訴香港那邊,保持冷靜,按既定方針辦。我們的現金流足夠支撐一年以上的常規運營,他們要做的不是進攻,而是守住陣地,確保每一筆資產的安全。特彆是那些優質地段的物業和上市公司股權,不許輕易動用。”
“是,董事長。”周偉華和趙啟年齊聲應道,語氣中充滿了信心。經過近一年的磨合,他們對蕭遠的戰略眼光和決斷力已經形成了高度的信賴。即便前路未卜,隻要董事長在,他們就有了主心骨。
蕭遠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知道,從今天起,遠航集團這艘巨輪,將正式駛入一片未知的風暴海域。亞洲金融危機的浪潮,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規模,朝著香港這個東方之珠撲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內線電話響了。蕭遠拿起話筒,是馬婷婷。
“還在忙?”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關切。
“快結束了。”蕭遠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六點四十五分,“你怎麼還沒走?”
“等你一起。”馬婷婷的語氣很平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持,“我在你辦公室外麵的休息區,順便幫你熱了杯牛奶。”
蕭遠心中一暖,掛上電話,對周偉華和趙啟年道:“你們先回去吧,把今天的會議紀要整理好發給我。接下來的幾天,隨時保持通訊暢通。”
“好的,董事長。”兩人躬身告退。
蕭遠走出辦公室,來到了寬敞的休息區。馬婷婷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本雜誌,但目光卻不時瞟向他辦公室的方向。看到他出來,她合上雜誌,微笑著招了招手。
桌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牛奶,旁邊是一小碟他喜歡的杏仁。
“看你臉色不太好,補充點營養。”馬婷婷說著,走過來幫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領。
蕭遠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稍稍放鬆。“還在擔心香港的事。”他坦言道。
“不止是香港。”馬婷婷在他身邊坐下,輕聲說,“我今天下午去公司處理了一些事務,聽到不少風聲。銀行那邊,已經有外資行開始收緊對內地企業的貸款審批了。還有……王健的公司,好像又在悄悄布局,想趁亂抄底一些地產項目。”
蕭遠聞言,眉頭微微一挑。王健,那個曾經被他遠遠甩在身後的地產大亨,此刻竟還想火中取栗。“他忘了上次在泰國市場的教訓了嗎?”蕭遠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屑,“高杠杆,賭性十足。在這場風暴裡,他那套玩法,隻會死得更快。”
“我不是擔心他。”馬婷婷看著他的眼睛,“我是擔心……你。你把一切都想得太透徹,把所有風險都預估到了,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什麼我們看不到的變數?”
這是一個很尖銳的問題。蕭遠沉默了片刻,然後反問道:“那你覺得,最大的變數是什麼?”
“是你。”馬婷婷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太冷靜了,冷靜得不像一個身家數十億的老板,反倒像個……棋手。你在布局,在設局,你把所有人都當成你棋盤上的子。我怕你看得太遠,反而忽略了身邊的危險。也怕……你承擔了太多不該由你一個人承擔的東西。”
她的話,像一把溫柔的刀,精準地剖開了蕭遠內心深處最柔軟也最沉重的一塊。他確實把自己當成了棋手,從穿越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與這個時代的洪流對弈。他利用係統的先知,規避風險,抓住機遇,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商業帝國。他習慣了運籌帷幄,習慣了將一切掌控在股掌之間。
可是,這一次,對手是國際級的金融大鱷,是席卷整個地區的滔天巨浪。這已經超出了他個人能力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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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馬婷婷清澈而堅定的眼眸,許久,才緩緩開口:“我知道。所以,我才更需要你們。需要遠航這個團隊,需要這個家。”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u盤,遞給她:“這裡麵是‘未來趨勢研究小組’彙總的,關於全球主要對衝基金近期在香港市場活動的分析報告。很枯燥,但很重要。你讓集團的it部門幫忙做個備份,放在最安全的地方。這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如果有一天,我們需要動用一些非常規的資源時,它能提供最堅實的數據支持。”
馬婷婷接過u盤,瞬間明白了蕭遠的意思。這已經超出了純粹的商業範疇,這是……為國分憂。她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勸阻,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將u盤貼身收好。
“還有,”蕭遠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她,聲音低沉而有力,“如果風暴真的超過了我們的承受極限,集團的核心資產,包括我在內,都必須保留在國內。這是底線。”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向她表露自己最後的底線。馬婷婷的眼眶微微一紅,她知道,蕭遠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不是在逞英雄,他是在為所有跟隨他的人負責。
“好。”她輕聲應道,“我支持你,無論你做什麼決定。”
蕭遠轉過身,走到她麵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從1990年那個寒冷冬天就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姑娘,是他穿越以來,得到的最寶貴的財富。有她在,他便不是孤軍奮戰。
夜色漸濃,窗外的城市燈火次第亮起,勾勒出繁華而迷人的都市夜景。遠航集團的總部大樓,就像一座沉默的燈塔,矗立在這片風暴即將來臨的海域。
蕭遠知道,真正的考驗,從明天開始,才算真正拉開序幕。亞洲金融風暴的巨浪,即將拍打在香港這片彈丸之地上。而他,已經備好了船,備足了糧草,更備好了一顆臨危不亂的心。
他不是要戰勝風暴,他是要在這場風暴中,淬煉出遠航集團真正的筋骨,尋找到屬於他的,也是屬於這個時代的,無與倫比的機會。
這柄在盛夏中礪煉的寶劍,即將在香港的金融戰場上,初次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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