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伸手，隻是冷冷地看著他，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施耐德先生，幸會。我對您的家族，同樣‘久聞大名’。”她刻意加重了“久聞大名”四個字，諷刺意味十足。
威廉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灰藍色的眼眸深處卻掠過一絲冰冷的興味，仿佛周若雪的抗拒更加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毫不在意地收回手，目光終於轉向周若雪身邊的薑濤，如同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位想必就是…薑濤先生？”威廉的灰眸上下打量著薑濤，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試圖剖析眼前這個被卡爾視為畢生大敵、最終葬身海底的男人。
他嘴角勾起挑釁和惡意的弧度，“卡爾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在南州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吧？我代表施耐德家族，向您表示…最‘誠摯’的歉意。”他舉起酒杯，對著薑濤微微示意，眼神卻如同毒蛇的信子，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和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周圍的喧囂似乎都遠去。
李四海和趙明德等人早已嚇得冷汗涔涔，大氣不敢出。
薑濤站在原地，身形如山嶽般沉穩。
他看著威廉那雙充滿惡意的灰藍色眼睛，看著他嘴角那抹挑釁的弧度，眼神平靜得可怕，沒有絲毫憤怒或波動，隻有一種看死人般的漠然。
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起右手，動作隨意地整理了一下左手手腕處的襯衫袖口。
這個動作極其自然，仿佛隻是被袖扣硌到了。
但在威廉和李四海這些神經緊繃的人眼中，這個細微的動作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李四海更是條件反射般地後退了小半步，臉色煞白！
威廉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灰藍色的眼眸中第一次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警惕。
眼前這個男人，平靜得太過反常！卡爾的死，似乎並未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瀾，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反而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被猛獸鎖定的寒意。
“道歉？”薑濤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平穩，如同亙古不變的磐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冰冷，“他死得其所。至於你…”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威廉，“管好你的眼睛和嘴。否則，我不介意送你去海底，和你那愚蠢的弟弟作伴。”
赤裸裸的威脅！冰冷，直接，帶著不容置疑的毀滅力量！
威廉臉上的從容笑意終於徹底消失！
灰藍色的眼眸瞬間變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凍土，冰冷刺骨！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
在施耐德家族的光環下，在歐洲縱橫多年，從未有人敢如此對他說話！更彆提如此赤裸的死亡威脅！
周圍的空氣仿佛降到了冰點！弦樂聲、談笑聲都顯得異常刺耳。
周若雪站在薑濤身邊，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殺意，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清冷的眼神迎上威廉那充滿惡意的目光，毫不退縮。
短暫的死寂後，威廉忽然笑了，笑聲帶著一種扭曲的愉悅感。
他重新舉起酒杯，對著薑濤和周若雪，灰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危險而瘋狂的光芒：“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薑先生果然名不虛傳！這份…勇氣，令人印象深刻。”他將杯中琥珀色的液體一飲而儘，動作依舊優雅，卻帶著一種嗜血的意味。
“周總，”他不再看薑濤，目光重新聚焦在周若雪身上，語氣恢複了之前的虛假從容，卻更加冰冷，“關於濱海新能源港口的項目，我想我們有非常多的…共同話題可以深入探討。希望今晚，能有幸與您共舞一曲？”他發出了邀請，眼神卻如同毒蛇鎖定了獵物，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風暴的中心，已然形成。薑濤的存在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而威廉這條來自深海的毒蛇，正吐著信子，露出致命的獠牙。
晚宴的序幕，在無聲的殺機和冰冷的對峙中，緩緩拉開。
“抱歉，施耐德先生，”周若雪聲音清冷，帶著拒人千裡的疏離，“我對跳舞沒有興趣。至於項目，”她看了一眼身邊如同守護神般的薑濤，語氣斬釘截鐵，“我的合作夥伴，隻有一位。”
威廉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灰藍色的眼眸如同凝結的寒冰。
他深深地看了周若雪一眼，又瞥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薑濤，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
“很好。”他隻吐出兩個字，聲音如同毒蛇滑過枯葉。隨即，他不再停留，轉身，帶著一身冰冷的煞氣，如同融入暗影的毒蛇，消失在衣香鬢影的人群之中。
李四海如蒙大赦，擦著冷汗，對周若雪和薑濤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也趕緊追了上去。
趙明德父女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此刻才敢上前。
“周總，薑先生，這…這…”趙明德心有餘悸。
“無妨。”薑濤收回目光，看向周若雪，“餓了嗎？”
周若雪緊繃的心弦因他這句再平常不過的問話而微微放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和寒意，點了點頭：“嗯，有點。”
“走吧。”薑濤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臂。周若雪微微一愣，隨即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臂彎。
隔著西裝布料，她能感受到他手臂傳來的力量和沉穩的體溫，那份因威廉帶來的冰冷和不安瞬間被驅散。
兩人無視了周圍或探究或敬畏的目光，如同巡視領地的君王和王後，從容地走向擺滿精致美食的長桌。
宴會還在繼續，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暗湧，才剛剛開始。威廉·馮·施耐德這條來自深淵的毒蛇，絕不會就此罷休。
而薑濤，這座沉默的山峰，已做好了碾碎一切獠牙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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