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盛筵號”的喧囂與暗湧被甩在身後,如同一個光怪陸離的夢魘。
回到酒店頂層套房時,已是深夜。
陳瑤和蘇晚晚強撐著困意在客廳等候,看到兩人平安回來,才鬆了口氣,各自回房沉沉睡去。
套房的主臥內,隻開了一盞柔和的壁燈。
光線昏黃,將房間切割成明暗交織的靜謐空間。
周若雪背對著薑濤,站在寬大的梳妝鏡前。
她微微低著頭,雙手費力地試圖解開禮服背後那排細密精致的珍珠扣。
華麗的黑色綢緞襯得她裸露的肩背肌膚更加白皙如玉,優美的蝴蝶骨在光線下勾勒出誘人的弧線。
然而,那排小小的珍珠扣仿佛在跟她作對,指尖因為緊張和殘留的後怕而微微顫抖,努力了幾次都沒能解開。
晚宴上威廉·施耐德那如同毒蛇般的灰藍色眼眸,冰冷黏膩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皮膚上,讓她胃裡一陣翻湧不適。
她隻想儘快脫下這身沾染了虛偽與惡意的禮服。
薑濤站在幾步之外,脫下了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他動作間牽扯到左肩的傷口,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晚宴上強行壓製傷勢和威力帶來的壓力,讓繃帶下的傷口隱隱作痛。
他本想直接去處理傷口,目光卻被鏡前那個纖細而略顯無助的背影攫住。
她努力解扣子的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和挫敗,微顫的指尖泄露了她內心尚未平息的波瀾。
他沉默地看了幾秒,然後邁步走了過去。
周若雪正和一顆頑固的珍珠扣較勁,忽然感覺背後一暗。
鏡子裡映出薑濤高大挺拔的身影,他不知何時已無聲地站到了她身後,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他身體散發的溫熱氣息。
她身體瞬間僵住,解扣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在安靜的房間裡清晰可聞。
“彆動。”薑濤低沉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周若雪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她感覺到溫熱的、帶著薄繭的手指,極其輕柔地拂開了她頸後散落的幾縷發絲。
微涼的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她敏感的頸側肌膚,帶來一陣細微的電流,讓她身體幾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
薑濤的動作很穩,也很慢。
他專注地解開那一顆顆細小的珍珠扣,指尖偶爾會輕輕擦過她光滑的脊背肌膚,每一次觸碰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周若雪心底漾開一圈圈漣漪。
她看著鏡子裡他低垂的眉眼,冷峻的輪廓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異常柔和。
他專注的神情,仿佛在拆卸一枚精密的炸彈,小心翼翼,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嗬護。
晚宴上所有的冰冷、防備、厭惡,在這一刻被無聲地融化。
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包裹了她,讓她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她的後頸,帶來一陣細微的酥麻。
最後一顆珍珠扣解開。黑色的綢緞禮服瞬間鬆脫,順著她光滑的肩背滑落下去,堆疊在纖細的腰肢處。
周若雪裡麵穿著配套的黑色絲質吊帶襯裙,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也暴露在鏡中薑濤的視線裡。
她臉頰瞬間飛起兩朵紅雲,如同朝霞初染,下意識地伸手攏住滑落的禮服前襟,遮擋在胸前,有些慌亂地轉過身。
“謝…謝謝。”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微啞,目光低垂,不敢與他對視。
薑濤的目光在她泛紅的臉頰。和微微起伏的胸口停留了一瞬,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光芒,有欣賞,有克製的灼熱,最終歸於一片沉靜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