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邊境的雲州省猛臘縣,空氣裡彌漫著和濱海截然不同的氣息——沒有鹹腥海風,隻有熱帶雨林特有的濕熱粘稠,像一張無形的網裹在人身上。
連綿群山被濃密的綠色覆蓋,仿佛一片望不到邊的綠海,國境線就藏在這片林海深處,蜿蜒曲折。
這裡聚居著多個民族,地形錯綜複雜,又緊鄰著聲名狼藉的金三角,空氣中飄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躁動與不安。
縣城邊緣,一家不起眼的“老兵驛站”外,停著輛滿身泥點的國產越野車。
驛站兼做小賣部和食宿生意,老板是個瘸腿的老兵,皮膚黝黑得像浸透了桐油,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刀,人稱老刀。
薑濤和龍一推門下車,兩人都換了便於山林行動的戶外裝束,褲腳還沾著趕路的泥塵,臉上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卻絲毫沒鬆懈警惕。
“喲!薑老板!黑兄弟!可算到了!”一個爽朗的聲音從驛站裡傳來。迎出來的是個身材敦實的中年漢子,穿著當地民族馬甲,笑容憨厚得像山間的石頭,正是國安在本地的線人岩托。
他是傈僳族人,熟得像自家後院一樣清楚邊境的每寸山林,人脈更是盤根錯節。
“岩托大哥,辛苦你了。”薑濤上前和他用力握了握手,掌心相觸時能感受到對方掌心的厚繭。
龍一也跟著點頭致意,話不多,眼神卻在快速掃視周圍環境。
“不辛苦!你們為國家辦事,我們山裡人打心底裡敬佩!”岩托笑得真誠,引著兩人往裡走,“房間早給你們收拾好了,乾淨著呢。老刀,整倆熱乎菜!薑老板他們趕路肯定餓壞了!”
老刀叼著旱煙杆,抬眼掃了薑濤和龍一一下,沒說話,隻是悶頭轉身進了後廚。
沒多久,一股濃鬱的米線香氣就飄了出來,混著辣椒和肉臊的味道,勾得人肚子直叫。
三人圍坐在一張油膩的小方桌旁,岩托臉上的笑容一收,聲音壓低了幾分,神色變得嚴肅:
“薑老板,‘鵜鶘灣’這名號,我問遍了道上的兄弟,沒人聽過。但猛拉鎮附近,廢棄的‘三線’醫院舊址倒是有幾個。最大的那個在猛拉鎮西北邊,靠近界河老鷹嘴的原始林區深處,當地人都叫它‘鬼醫院’,荒了快三十年,邪乎得很,平時連獵戶都繞著走。”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手繪地圖,鋪在桌上,指著一條蜿蜒的紅線:“進山的路很難走,藤蔓蓋得快看不見的伐木道,能通到附近!”
但最近一個月,那片林子不太平!好幾撥生麵孔在周邊轉悠,看著就不是善茬——有開越野車的,有騎摩托的,家夥都帶得齊整。
“還有老鄉說,夜裡能聽見‘鬼醫院’方向有引擎聲,還有……怪聲!像野獸嚎,又比野獸嚎得更瘮人,說不清道不明。”
“怪聲?”薑濤眉峰一挑,聯想到之前關於“容器”和“怪物”的線索,心裡的警惕又提了幾分。
“可不是嘛!聽得人頭皮發麻!”岩托搓了搓胳膊,像是想起那聲音還覺得後怕,“而且鎮上最近多了些外來的,出手特彆闊綽,到處找向導,點名要去老鷹嘴那片林子!”
我托人搭上了一個叫阿龍的,看著像個頭目,說話帶滇西口音,眼神凶得能吃人,身上肯定有家夥。
“他們給的價錢高得離譜,但要求向導隻帶路、不打聽事。我讓信得過的兄弟假裝貪錢接了活,本來定的明天一早進山,岩溫機靈,會沿途留記號。”
“做得好,岩托大哥。”薑濤點頭,這情報太關鍵了。
岩托又道:“另外,猛拉鎮的地頭蛇‘刀寨’最近也不對勁。刀寨的頭人刀坤,他二兒子刀朗以前就是個遊手好閒的混子,前陣子突然像變了個人——眼神直勾勾的,力氣大得邪門,幾百斤的木頭一個人輕鬆扛起來。有次跟人起衝突,一巴掌就把對方扇飛了,牙都打掉好幾顆!脾氣也變得像炮仗,一點就炸,寨子裡的人都怕他,說他是被山鬼附了身。”
他頓了頓,湊近了些:“我琢磨著,刀朗這模樣,像極了用了啥邪門藥。刀坤那老狐狸,最近也在偷偷打聽,好像跟‘鬼醫院’和那夥生麵孔脫不了乾係。估計是刀朗被那些人當試驗品了。”
線索像散落的珠子,漸漸串了起來:“鵜鶘灣”、神秘武裝、詭異怪聲、行為異常的刀郎……全都指向那座廢棄的“三線”醫院。唐千絕的“歸巢計劃”,十有八九就藏在那兒。
這時,老刀端著三大碗米線過來,“哐當”一聲放在桌上,碗裡鋪滿了肉臊和香菜,熱氣騰騰的:“趁熱吃!山裡濕氣重,吃飽了才有力氣扛事!”聲音沙啞,卻帶著股不容分說的硬朗。
“謝了,老刀。”薑濤拿起筷子,米線入口又燙又辣,帶著山野的粗獷勁兒,一路暖到胃裡,把旅途的疲憊和雨林的濕寒都驅散了不少。
三人埋頭吃麵,驛站裡隻剩吸溜米線的聲音和窗外隱約的蟲鳴。
櫃台後,一個穿著傈僳族服飾的小男孩趴在那兒,約莫七八歲,虎頭虎腦的,是岩托的兒子小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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