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空氣凝固，時間也仿佛停止了流淌。無論是剛剛被震出、還處在驚魂未定中的冷月凝和那兩名黑煞宗弟子，還是遠處癱軟在地、徹底失神的趙坤，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聚焦在那個緩緩從巨坑中走出的身影之上。
李嘯沒有看他們。他隻是低頭看著自己那隻還纏繞淡淡血霧的拳頭，眉頭微微皺起。
“力量……還是太分散了。”他喃喃自語，聲音裡竟然帶著一絲不滿意？“如果能將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點爆發，剛才那一拳足以將這片密林徹底夷為平地。”
這番話聲音不大，卻像一柄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冷月凝等人心上，讓他們的心沉到了穀底。一拳夷平一片森林？這……這還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這個家夥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你……閣下……到底是什麼人？”那兩名黑煞宗弟子中的一個鼓足全身勇氣，聲音顫抖地問道。他們修的是魔道，自詡心性狠辣、殺人如麻，但在此刻麵對李嘯身上那股純粹的、原始的、仿佛淩駕於一切規則之上的凶悍氣息，他們感覺自己就像遇到了真正從遠古蘇醒的魔神，連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心都生不出來。
李嘯終於抬起了頭。他那雙冰冷妖異的豎瞳緩緩掃過麵前每一個人，最後在冷月凝那張寫滿震驚和複雜的俏臉上停留片刻。
“我們，是不是見過？”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金屬摩擦般的質感。修煉《百獸煉血功》之後，他的心性也受到一絲影響，變得有些冷漠和嗜血，但他那強大的意誌力卻始終保持著最核心的清明。
他記得這個女人。在情報交流會上，那個唯一對他釋放過善意的百花穀女弟子。
冷月凝被他看得心中一顫，下意識後退半步，但還是強作鎮定地點了點頭：“在下百花穀冷月凝。與閣下在青石坊市有過一麵之緣。”
“哦，想起來了。”李嘯點了點頭，“你還送過我一瓶丹藥。”
“舉手之勞而已。”
“我這人不喜歡欠人情。”李嘯淡淡說道，“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
“帶著你的人，滾。”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現在，立刻，馬上。從我的視線裡消失。”
那兩名黑煞宗弟子聽到這話如蒙大赦！他們甚至連一句場麵話都不敢說，對著李嘯驚恐一抱拳，然後想也不想轉身就化作兩道黑煙，頭也不回地向遠方瘋狂逃竄！那狼狽模樣比見了鬼還要不堪。
冷月凝臉上閃過一絲掙紮。她看了一眼地上生死不知的赤離，又看了看那個徹底嚇傻的趙坤，最後對著李嘯複雜地行了一禮。
“多謝閣下手下留情。”
說完，她也不再逗留，身形一晃如驚鴻仙子，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處。她知道，自己今天見到了一個絕對不能招惹的、禁忌般的存在。
轉眼之間，整個戰場就隻剩下李嘯和那兩個早已失去反抗能力的“獵物”。
李嘯緩緩走到那個還躺在碎石堆裡、胸口塌陷、出氣多進氣少的赤離麵前。他居高臨下看著這個不久前還不可一世、視他為螻蟻的烈陽宗天驕。
“你……你……”赤離嘴裡不斷湧出鮮血，他看著李嘯，眼中充滿無邊的恐懼和怨毒。
李嘯沒有說話。他隻是緩緩抬起腳，然後重重落下。
“哢嚓。”
一聲清脆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赤離的腦袋如同一個被踩碎的西瓜，紅白濺了一地。一代天驕就此隕落。
李嘯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隻是踩死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他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向那個早已嚇得大小便失禁、癱軟在地的最後一個“獵物”——趙坤。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趙坤看著那個如同魔神般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身影，終於從極致恐懼中回過神來。他手腳並用想要往後爬，嘴裡發出殺豬般淒厲的哀號。“李師兄！不！李大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都是我叔叔！都是趙無極那個老混蛋逼我這麼做的！不關我的事啊！求求你饒了我吧！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我……”
“撲哧。”
不等他說完，一根由淤泥凝聚而成的鋒利土刺已從地下悄無聲息鑽出，精準地從他後心穿胸而過！
趙坤的哀號聲戛然而止。他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那個碗口大的血洞，眼中最後的神采緩緩消散。
李嘯從始至終甚至沒有正眼看他一下。他隻是走到赤離屍體旁彎下腰，將那柄靈光黯淡的上品法器“赤炎劍”和他的儲物袋撿了起來，然後又走到趙坤屍體旁將他的儲物袋也收起。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抬起頭看向那片已經徹底恢複寂靜的沼澤地。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螳螂、蟬、黃雀……所有的參與者都已經落幕。隻有他這個從一開始就被所有人視為“獵物”的真正的漁翁活到了最後，並且吃掉了所有的“戰利品”。
他緩緩吐出一口帶著淡淡血腥味的濁氣。那雙妖異的豎瞳也漸漸恢複正常黑色。修煉魔功帶來的那股嗜血衝動正在緩緩退去。
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所謂的善良和仁慈才是最致命的毒藥。隻有比你的敵人更狠、更毒、更不擇手段，你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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