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璿盟成立的第七天,東域的天悄然變了。
不再是那種各大宗門涇渭分明、各自為政的格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被無形之手強行整合起來的秩序感,以及……一種壓抑在所有人頭頂的、名為“效率”的緊迫感。
蒼木宗昔日的議事大殿,如今已掛上了星璿盟的徽記,成為了聯盟的臨時行政中心。巨大的沙盤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麵麵由“天衍”ai初步構建的巨大光幕。光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飛速刷新,東域各地的資源儲量、人員調動、物資生產進度,都被量化成了一條條冰冷的曲線和數字,一目了然。
王德發,這位從地球被李嘯“拐”來的商業奇才,此刻正穿著一身特製的、繡著星璿徽記的錦袍站在光幕前,意氣風發。他手中拿著一根由靈木製成的指揮棒,指點江山,唾沫橫飛。
“不行!青陽宗上報的鐵木礦儲量有問題!”他指著光幕上的一條數據曲線,眉頭緊鎖,聲音洪亮地對身旁幾名戰戰兢兢的原蒼木宗執事說道,“根據我們的‘靈能遙感衛星’初步勘探數據顯示,該礦脈的靈能富集度至少比他們上報的高出百分之三十!他們在藏私!立刻派‘人事監察部’的同誌過去核查!告訴他們,這是盟主的命令,膽敢有半分隱瞞,按叛盟罪論處!”
“還有!”他指向另一片區域,“百草穀的‘靈草催生液’一號配方已經進入量產階段,第一批產品必須優先供應給黑風礦區的‘勞改營’!那群天道宗的俘虜,一個個修為不弱,是最好的勞動力,絕對不能讓他們閒著!給我把開采效率再往上提一倍!”
王德發帶來的,是一種東域修士完全無法理解的、充滿了“kpi”“數據化管理”“效率至上”的全新工作模式。在這種模式下,所有的人情世故、宗門傳統都顯得蒼白無力。唯一的標準,就是數據,就是結果。
而在數千裡之外的星璿第一集訓基地,另一場“三把火”燒得更旺。
張磊,這位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鐵血將領,正站在高高的點將台上,麵沉如水。他的下方,數萬名剛剛經曆過地獄式訓練的盟軍士兵,正頂著烈日進行著最枯燥的隊列訓練。
“向左轉!”
“向右轉!”
“齊步走!”
這些在修士看來簡直是“侮辱人”的凡俗軍隊訓練科目,此刻卻被他們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稍有差錯,便是古不言那神出鬼沒的、充滿了魔氣的一鞭子。
“一群廢物!連左右都分不清,還修什麼仙?!我告訴你們!在戰場上,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可能害死你身邊的袍澤!星璿盟不養廢物!”古不言那沙啞的咆哮聲,如同催命的魔咒,回蕩在校場的每一個角落。
這種全新的、充滿了鐵血與紀律的治軍理念,讓那些習慣了各自為戰、崇尚個人英雄主義的修士們痛苦不堪,但卻又在無形之中,將他們熔煉成了一個真正的整體。
星璿盟這台龐大的戰爭機器,正在以一種令所有舊時代修士都感到恐懼的效率瘋狂地運轉、磨合。
然而,有光的地方必然有陰影。
蒼木宗一處極其偏僻的、早已廢棄多年的長老洞府之內。
洞內光線昏暗,氣氛壓抑。十幾個身穿各色長老服飾的身影圍坐在一張石桌旁,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陰沉與……怨毒。
為首的,正是原煉丹堂的劉長老和原執法堂的幾位趙無極的死黨。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劉長老一拳狠狠地砸在石桌上,那張因為常年煉丹而顯得紅潤的臉,此刻卻因為憤怒而扭曲,“你們都看到了!那個姓李的小畜生,他這是要把我們這些老家夥的根都給刨了啊!”
“是啊!”另一名長老咬牙切齒地附和道,“我的藥園傳承了五百年!現在說收走就收走!每年隻給那麼一點可憐的‘貢獻點’分紅,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彆?!”
“還有那些該死的‘規矩’!什麼財務報備,什麼人事審核!老夫在自己宗門裡提拔一個親傳弟子,竟然還要向那個從凡人世界來的什麼‘王部長’打報告?!簡直是奇恥大辱!”
“再這麼下去,我們這些長老就真的成了光杆司令,任人宰割了!”
積壓已久的怨氣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他們都是舊時代的既得利益者,習慣了高高在上、一言九鼎。李嘯的改革,無異於在他們身上一刀一刀地割肉。
“可是……我們能怎麼辦?”一個相對年輕的長老有些畏懼地說道,“那個小畜生手段狠辣,連趙長老……都死得那麼慘。我們……”
“正麵對抗自然是死路一條。”劉長老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但是,我們毀不掉他,難道還毀不掉他那些‘寶貝疙瘩’嗎?”
他看了一眼洞府外,確定無人偷聽後,才壓低了聲音陰笑著說道:“我聽說,他最看重的就是百花穀地下那個能下金蛋的‘鐵鳥窩’。那裡可是他所有丹藥、符籙的來源。如果……那個‘鳥窩’突然出了點‘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