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莉亞的身體繃緊了,公主的命令與聖樹的鐵則在她心中劇烈地衝突著。她看著莉莉安娜那雙不容置疑的眼睛,又看了看李嘯那平靜得有些可怕的表情,最終,她緊握長槍的手指緩緩鬆開。
“……是,公主殿下。”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然後對著身後的兩名守衛使了個眼色,“帶上他,跟我來。記住,啟動最高等級的‘靜默結界’,我不想聽到他再說一個字。”
兩名精靈守衛上前,一左一右地“押”住李嘯。其中一人取出一枚水晶,低聲吟唱了一句咒語,一道透明的結界瞬間將李嘯籠罩,隔絕了所有的聲音。
李嘯毫不在意,他甚至還對著憂心忡忡的莉莉安娜和安娜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他被押解著穿過聖泉廣場,走向城市深處的長老議會廳。一路上,無數精靈對著他指指點點,那些目光像是實質的針,充滿了鄙夷和厭惡。他能聽到他們壓低了聲音的議論,儘管聽不清具體內容,但“科技”、“汙染”、“異端”之類的詞彙還是斷斷續續地飄入他的耳朵。
李嘯的內心毫無波瀾。
他知道,這是一場文明與文明之間的傲慢與偏見。想要打破它,唯有降維打擊。
月光林地,長老議會廳。
這是一座由一整棵巨大的活體古樹雕琢而成的宏偉建築,充滿了生命與自然的和諧氣息。當李嘯被押解進來時,以大長老為首的七位精靈長老已經端坐在由樹藤編織而成的議事席上。他們每一位都須發皆白,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智慧,眼神中卻帶著與生俱來的高傲。
看到被鐐銬鎖住、被靜默結界籠罩的李嘯,大長老的眉頭明顯地皺了起來,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莉莉安娜,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莉莉安娜,這就是你說的,能解決我們‘月神之淚’問題的‘貴客’?一個需要被《銀月公約》製裁的異端?”
“大長老,請聽我解釋!”莉莉安娜急切地想要說明一切。
然而,不等她說完,李嘯卻有了動作。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被鐐銬鎖住的右手。靜默結界確實隔絕了聲音,但它隔絕不了動作。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氣中,對著大長老,輕輕地、有節奏地敲擊了三下。
那是一種極其古老的、在精靈族中隻有王室和長老會成員才懂得的“密語手勢”,代表著最高等級的警示——“星辰隕落”。
大長老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駭欲絕的表情。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失聲喊道:“你……你怎麼會知道‘星隕之兆’?!”
李嘯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然後,他的手指再次動了。
這一次,他在空中,極其緩慢而清晰地,劃出了一個所有精靈都無比熟悉的圖形。
那是銀月城的城市徽記。
緊接著,他在徽記的中央,重重地畫上了一個代表“毀滅”的叉。
做完這一切,他收回手,靜靜地站在原地,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整個議會廳,卻已經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的精靈長老,包括之前還一臉冰冷的艾拉莉亞,全都死死地盯著李嘯,眼神中充滿了震驚、恐懼,以及一絲無法抑製的……恐慌。
他們或許不相信一個外來者的話,但他們不能不相信傳承了萬年的最高警示密語。
李嘯知道,他的第一步棋,已經成功了。
他不需要說話,事實,會替他發出最震耳欲聾的咆哮。現在,他隻需要等待。等待這群高傲的精靈,自己放下那可笑的尊嚴,來求他開口。
議會廳的穹頂之上,鑲嵌著用以觀測星辰軌跡的巨大魔法水晶“蒼穹之眼”,在這一刻,突然毫無征兆地,發出了一陣淒厲的嗡鳴。水晶的表麵,原本溫潤的月白色光華迅速褪去,轉而被一種不祥的、如同鮮血般的赤紅色所取代。緊接著,一幅令所有精靈肝膽俱裂的畫麵,清晰地投射在了議會廳中央的地麵上——
那是一片浩瀚的星空,而在星空的某處,一顆不屬於任何已知星辰的“災厄之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亮。它的光芒,精準地指向了腳下的這片大陸,而在那光芒的終點,一個巨大的、血紅色的能量標記,正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將銀月城的立體魔法沙盤,徹底覆蓋。
在那標記的旁邊,一行由未知符文組成的倒計時,冰冷而無情地跳動著。
兩天,二十小時,五十九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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