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彌漫的不再是粥菜的香氣,而是一種關乎家族未來的、沉甸甸的期盼與審慎。
楚慕荷撫著依然平坦的小腹,感覺到那裡似乎正孕育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以及隨之而來、無法預料的波瀾。
太醫來得比預想的還要快些。
來的是常為王氏府上看診的劉太醫,須發皆白,精神卻矍鑠。他提著藥箱,由雨露引著,步履沉穩地走進了楚慕荷所居院落的正房。
屋內早已收拾妥當,熏著淡淡的安神香,楚慕荷半倚在窗下的軟榻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錦被,麵色仍有些蒼白,見太醫進來,便要起身見禮。
“少夫人快彆動,躺著就好。”劉太醫連忙擺手,態度恭敬而不失長者風範。
他在榻前的繡墩上坐下,杜氏則端坐在一旁的主位上,麵色平靜,眼神卻未曾離開太醫的動作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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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劉太醫了,”杜氏開口道,“媳婦近來身子倦怠,食欲不振,今早又有些嘔吐,煩請您仔細瞧瞧。”
“夫人放心,老朽自當儘力。”劉太醫應著,取出一個小小的脈枕。
楚慕荷伸出手腕,雨露輕輕為她挽起袖口,墊上絲帕。劉太醫三指搭上她的腕脈,屏息凝神,室內頓時靜得隻剩下香爐裡煙絲嫋嫋上升的細微聲響。
時間一點點過去,劉太醫眉宇間神色專注,指尖微微調整著力道,探尋著脈象的細微變化。
杜氏端坐著,手中的茶盞許久未動一口。
楚慕荷更是連呼吸都放輕了,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中被放得極大,砰砰地撞擊著耳膜。
良久,劉太醫緩緩收回手,臉上露出一絲了然於胸的微笑。他站起身,朝著杜氏和楚慕荷分彆拱了拱手。
“恭喜夫人,恭喜少夫人。少夫人這是滑脈,脈象流利圓滑,如珠走盤,是喜脈無疑。依脈象看,約莫已近兩月,胎氣初凝,隻是少夫人體質偏弱,加之近來或許思慮稍重,以致氣血略有不充,才顯出倦怠嘔逆之象。”
一番話如春風化雨,瞬間驅散了室內的凝重。
楚慕荷懸著的心猛地落下,隨即被一股巨大的、混雜著羞澀與喜悅的暖流包裹,臉頰飛起紅雲,下意識地用手輕輕覆上小腹。
杜氏雖然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測,但聽到太醫確鑿的診斷,眼底深處還是掠過一絲真正的笑意和如釋重負。
她放下茶盞,語氣依舊沉穩,卻溫和了許多:“果真如此,便是天大的喜事。隻是她嘔吐得厲害,可有妨礙?”
“夫人放心,”劉太醫捋須道,“此乃妊娠常情,謂之‘惡阻’。待老朽開一劑安胎養胃的方子,溫和調理,平日飲食清淡些,少食多餐,避免勞累憂思,自會慢慢好轉。”
他走到桌案前,侍女早已備好紙墨。劉太醫沉吟片刻,提筆蘸墨,寫下藥方。字跡工整穩健,多是如白術、黃芩、砂仁、桑寄生一類安胎健脾的藥材,分量斟酌得極為謹慎。
“按此方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空腹服用即可。”劉太醫將藥方遞給杜氏身邊的崔嬤嬤,又仔細叮囑了些飲食起居的注意事項。
杜氏仔細聽了,點頭道:“有勞太醫費心。崔嬤嬤,好生送太醫出去,封上診金。”
待劉太醫離去,杜氏才將目光完全落在楚慕荷身上。
她走到榻邊,看著慕荷依舊平坦的小腹,目光複雜,有欣慰,有期盼,更有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既有了身子,一切都要以孩子為重。”杜氏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從今日起,你便安心在院裡養胎,無事不必出院門。一應吃穿用度,我會親自過問。玉瑱那裡……”她頓了頓,“等他晚上回來,我自會告訴他。你如今要緊的是靜心,莫要過於激動。”
楚慕荷低眉順目,輕聲應道:“是,兒媳謹遵母親教誨。”
杜氏又囑咐了春桃晚杏好些話,方才離去。
房門輕輕合上,屋內隻剩下楚慕荷和她的兩位小侍女。陽光透過窗紗,暖融融地照在她身上。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那裡依然平坦,卻已孕育著一個嶄新的生命,一個將牽動整個太原王氏心思的未來。
她端起旁邊幾上溫著的清水,小小啜飲了一口,那反胃的感覺似乎奇跡般地減輕了許多。
一種奇異的力量感,混合著初為人母的溫柔,在她心中悄悄滋生。這碗尚未煎好的安胎藥,仿佛已經為她築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與往日那個隻需操心夫君、打理小院的少婦身份悄然隔開,帶入了一個更為複雜也更為重要的新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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