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端出滎陽鄭氏來,他也絲毫不懼。”
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信箋,聲音溫柔得像是怕驚擾了回憶:“後來我才知他便是當今徐州刺史王玄的公子,太原王氏公子王驚塵。後來他每年來長安,我們都會在崇聖寺的丁香樹下相見。他總用‘待他向家族稟明,定要與滎陽鄭氏聯姻’來打趣我…”
長樂公主輕聲問道:“那後來為何…”
“後來啊。”鄭觀音苦笑一聲,並未細說後麵的事。
“玄武門之變後,我成了罪臣之婦,他仍是世家公子。一道宮牆,便是天涯。”
她小心地拆開信箋,一枚乾枯的丁香花瓣悄然飄落。
鄭觀音急忙俯身拾起,將那抹淡紫捧在掌心,眼中霎時盈滿水光:“崇聖寺的丁香…”
信紙上隻有寥寥數語:“見字如麵。此去經年,願卿安康。驚塵此生,唯負一人。”
長樂公主看著鄭觀音珍重地將花瓣重新夾回信中,不禁動容道:“王公子在信中寫道,此去徐州,恐難再返長安。他望娘娘…珍重自身。”
鄭觀音拭去眼角的淚珠,忽然問道:“公主方才說,送信的是位身著墨綠官服的公子?”
長樂公主的耳根微微泛紅,低頭整理著腰間絲絛:“那日元日宴上人來人往,我也沒太仔細瞧…隻記得,那位公子生得…生得倒是挺好看的。”
鄭觀音聞言,心中已然明了。滿朝文武中,穿墨綠官服有資格參加宮宴,又與王驚塵交好的,除了他那族弟王玉瑱,還能有誰?
“是了,定是王家的二郎。”她輕聲道,“驚塵常與我提起,他這位族弟最是重情重義。”
長樂公主好奇地問道:“可是那位被稱為酒謫仙的王玉瑱?”
鄭觀音頷首:“正是。那人與驚塵性情迥異,卻不想竟肯為他冒險傳遞此信。”她忽然起身,向長樂公主深深一拜,“公主大恩,鄭觀音沒齒難忘。”
長樂公主連忙扶住她:“娘娘快快請起。我雖年少,卻也懂得情之所鐘,非人力可移。隻是…”她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宮中耳目眾多,還望娘娘小心珍藏此信。”
鄭觀音將信箋仔細收入懷中,貼身處:“公主放心,此物於我,重若性命。”
夕陽西斜,將殿內映得一片暖黃。長樂公主起身告辭,行至殿門忽又回首:“娘娘,若他日還有書信…我願再效微勞。”
鄭觀音望著少女誠摯的目光,心中百感交集。
待長樂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宮道儘頭,鄭觀音重新取出那封信,就著漸暗的天光細細端詳。乾枯的丁香花瓣在指尖散發出淡淡的幽香,那是青春歲月最後的氣息。
她輕輕哼起一首舊時小調,那是王驚塵當年在丁香樹下為她吟唱過的。
歌聲婉轉中,仿佛又見那個白衣勝雪的少年,正執一枝丁香,含笑向她走來。
暮色漸濃,長樂宮的燈火次第亮起。鄭觀音將信箋小心地收進妝匣最深處,那裡還珍藏著一枚早已褪色的丁香香囊。
窗外春風依舊,而她心中的煩惡不知何時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曆經滄桑後的寧靜。
而王府,待賓客散去後,風雨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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