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悶雷在南城上空炸開時,林風剛把警車停進警局後院。雨點子砸在擋風玻璃上,劈啪作響,像是要把這悶熱的夏夜砸出個窟窿來。他扯掉濕透的警帽,往椅背上一靠,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從下午三點出警處理家暴案,到晚上十點剛結了個電動車盜竊的筆錄,連口熱飯都沒顧上吃。
“林哥,不一起吃口宵夜?李姐帶了小龍蝦!”同組的年輕輔警小王扒著車窗喊,手裡還舉著個冒熱氣的一次性飯盒,紅油順著盒縫往下滴。
林風擺擺手,指了指自己濕透的警服:“不了,回去換身衣服,明早還得盯菜市場那夥扒手。”他推開車門,雨水立刻灌進鞋裡,涼得他打了個哆嗦。老城區的路坑坑窪窪,積水漫過腳踝,昏黃的路燈透過雨幕照下來,把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他沒開車,打算沿著小巷走回租的公寓——就隔三條街,走路比開車繞路快。剛拐進第二條巷口,眼角突然瞥見前頭昏暗中有動靜。
是個穿黑夾克的男人,正把一個挎包往懷裡拽,對麵的女人跌坐在水窪裡,頭發濕成一綹綹,哭著去搶:“那是我給娃治病的錢!你還給我!”
“少他媽廢話!”男人罵了句,抬腳就踹,女人被踹得撞在牆上,悶哼一聲沒了動靜。
林風的神經瞬間繃緊了。他沒喊“警察”——怕對方狗急跳牆傷了人,隻悄悄摸出後腰的手銬,攥在手心,貓著腰往過靠。雨下得更急了,把他的腳步聲吞得乾乾淨淨,隻有警服上的反光條在暗處偶爾閃一下。
“把包放下。”他在男人身後三米處站定,聲音壓得低卻沉,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勁兒。
男人嚇了一跳,猛地回頭,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彈簧刀,刀刃在雨夜裡閃著冷光。“你他媽誰啊?少管閒事!”
“警察。”林風亮了亮手腕上的警號,目光掃過地上的女人——她額頭磕破了,正往起爬,眼神裡全是慌。“把刀扔了,蹲下。”
“警察?”男人嗤笑一聲,往後退了兩步,背頂在了牆角的垃圾堆上,“老子怕你?”他攥著刀的手緊了緊,眼神瞟向林風身後的巷口,像是在找退路。
林風心裡有數——這種街頭搶劫的,大多是色厲內荏,真見了警察,沒幾個敢硬拚。他往前挪了半步,放緩了語氣:“包裡的錢不是你的,犯不著為這點錢蹲大牢。放下刀,跟我回警局,算你自首。”
話音剛落,男人突然動了。不是往前衝,是猛地把包往林風臉上一甩,借著林風躲的功夫,轉身就往巷深處跑。那巷子窄得很,兩側是老居民樓的後牆,堆著舊家具和廢品,隻能容一個人過。
“站住!”林風罵了句,撿起地上的包塞給剛爬起來的女人,“報警!說南城巷抓搶劫犯!”然後拔腿就追。
雨水糊了滿臉,視線都模糊了。林風仗著在這片區值了兩年班,閉著眼都知道哪有坑——前頭第三個拐角有塊鬆動的石板,上個月還絆過他一次。他盯著男人的背影,距離越縮越近,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汗味混著煙味。
“跑不動了吧?”林風喘著氣笑了聲,伸手去抓男人的後衣領。
就在這時,男人突然停下了。不是累的,是實實在在頓住了,像是被釘在了原地。林風沒刹住,差點撞上去,正納悶,就見男人猛地轉身,手裡的彈簧刀直挺挺刺了過來。
“操!”林風下意識往旁邊躲,刀刃擦著胳膊劃過去,撕開了道口子,血瞬間湧出來,混著雨水往下淌。他也顧不上疼,攥緊拳頭往男人肚子上砸——警校教的近身格鬥術,專打軟肋。
男人悶哼一聲,刀掉在了地上,卻沒倒,反而紅著眼撲過來,抱住林風往牆上撞。後腦勺磕在磚牆上的瞬間,林風眼冒金星,疼得差點背過氣。他咬著牙肘擊男人的肋骨,聽見“哢嚓”一聲輕響,男人慘叫著鬆了手。
眼看就要製住人了,男人突然瘋了似的往旁邊撲,扒著牆角的垃圾堆摸東西。林風剛看清他手裡攥的是塊半大的磚頭,還沒來得及躲,那磚頭就帶著風聲砸了過來。
“砰!”
後腦勺像是被重錘砸中,劇痛炸開的同時,眼前瞬間黑了。林風感覺自己的身體往下墜,膝蓋磕在積水裡,冰涼刺骨。他不甘心,憑著最後一點意識,伸手死死拽住了男人的衣角——那布料粗糙,還掛著個沒扯掉的商標。
“你他媽放手!”男人踹他的手,踹了好幾下,林風的手指卻跟鐵鉗似的,就是不鬆。
遠處突然傳來了警笛聲,還有人喊:“林哥!林哥你在哪兒?”是小王他們!林風心裡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一垮,眼皮就沉得抬不起來了。
男人慌了,想掙開跑,可衣角被攥得死緊,他急得去掰林風的手指,掰不動,又抬腳往林風身上踹。就在這時,兩道手電筒的光刺破雨幕照了過來,是小王和另一個輔警。
“警察!不許動!”
男人罵了句臟話,看了眼被死死拽住的衣角,又看了眼越來越近的輔警,突然狠下心,把夾克衫一脫,光著膀子往巷尾鑽。小王罵了句“狗日的”,讓另一個輔警去追,自己蹲到林風身邊,手往他鼻下探:“林哥!林哥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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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的意識飄乎乎的,像是浮在水裡。他能聽見小王的聲音,卻睜不開眼,後腦勺的疼一陣陣往腦子裡鑽。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見那個跑掉的男人身後,跟著個半透明的影子——瘦得像根竹竿,沒臉,就那麼飄著,被輔警的手電筒光一照,“嗖”地縮到了牆角的垃圾堆後麵,沒影了。
是……眼花了吧?
他這麼想著,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有知覺時,是被抬上救護車的顛簸。耳邊是小王的聲音,帶著哭腔:“醫生!他後腦勺流血了!剛還攥著歹徒衣角呢,怎麼就暈了……”
“彆慌,先測血壓。”是醫生的聲音,冷靜得很,“傷口在枕部,可能有腦震蕩,先送醫院做ct。”
冰涼的聽診器貼在胸口,林風想張嘴說“我沒事”,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發不出聲音。他又想起那個影子——半透明的,飄在男人身後,縮在牆角時,好像還往他這邊瞥了一眼。
是失血太多出現幻覺了?還是……
救護車的鳴笛聲越來越響,蓋過了雨聲,也蓋過了他腦子裡亂糟糟的念頭。他隻覺得後腦勺的疼越來越輕,反而有種奇怪的冷,從骨頭縫裡往外冒,像是有什麼東西,正順著傷口往身體裡鑽。
南城醫院的燈光在雨幕裡亮著,慘白一片。林風被推進急診室的那一刻,沒人注意到,他攥緊的手指縫裡,落下了一小塊黑色的、帶著潮濕泥土的布料——是從歹徒夾克衫上扯下來的,布料邊緣,沾著點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灰霧,在燈光下閃了閃,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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