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鐘聲從山外傳來,“咚——咚——”,每一聲都像敲在石室的石壁上,震得鐘乳石滴下的水珠都在顫。
聚陰珠籠子裂開的縫裡,紅光突然變亮,像燒紅的烙鐵,陳玄的臉在紅光裡扭曲成一團,眼裡的狠戾幾乎要溢出來。
“林風,你找死!”他猛地踹向師父的後背,黑鞭往師父的肩膀上一抽,“去!把他的鎮魂令搶過來!”
師父的身子被抽得往前踉蹌了兩步,渾濁的眼裡瞬間布滿紅血絲。他抬起頭,盯著林風,拳頭攥得咯咯響,指縫裡滲出黑氣——是陳玄用控魂術逼他凝聚的陰氣拳。
“師父……”林風往後退了半步,手裡的鎮魂令攥得發白。他能躲,可這是師父的軀殼,哪怕隻剩一副傀儡,他也下不了手。
“砰!”
師父的拳頭帶著黑氣砸過來,林風偏頭躲開,拳風擦著他的耳朵過去,撞在身後的石壁上,“嘩啦”掉下來一片碎石。他剛站穩,師父的另一隻手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指甲深深嵌進肉裡,黑氣順著傷口往血管裡鑽,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頭兒!”趙武舉刀就想劈師父的胳膊,被林風喝住:“彆傷他!”
就在這時,石室門口突然飄來一道紅影。
是道極豔的紅,像燃在黑夜裡的火,順著石階飄下來,裙擺掃過地麵的水窪,沒留下半點痕跡,卻把石縫裡的陰氣都逼得往回縮。
“不準傷我弟弟妹妹!”
清脆的聲音撞在石壁上,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堅定。林風抬頭——是小紅!她穿的還是那件洗得發白的紅裙,隻是裙擺上的黑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層淡紅的光,像被朝陽染過。她飄到七童魂麵前,背對著陳玄,張開胳膊,像一隻護崽的鳥。
“姐姐!”
籠子裡還沒完全出來的小石頭突然喊出聲,小手從欄縫裡伸出來,往小紅的方向抓。紮羊角辮的小女孩也跟著喊:“姐姐!我就知道你會來!”
七童魂像被磁石吸著似的,往小紅身邊湧。已經鑽出籠子的小石頭撲過去,抱住小紅的腿,魂體因為激動微微發顫,額角的疤在紅光裡泛著淡白的光:“姐姐,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傻孩子。”小紅蹲下來,指尖輕輕摸了摸他的疤,魂體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過去,暖得像春日的陽光,“姐姐怎麼會不要你?我一直在等你們出來。”她往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懷裡看,女孩正攥著塊碎布——是布娃娃的衣角,“這是姐姐給你縫的布娃娃?還留著?”
小女孩使勁點頭,把碎布往小紅手裡塞:“我每天都摸,怕忘了姐姐的樣子……”
小紅的眼淚掉了下來,是淡白的陰氣珠,落在碎布上,“噗”地散了。她把七個孩子都攬進懷裡,紅裙的光越來越亮,像一團燃燒的火,將孩子們的魂體都裹在裡麵。
“原來你就是那個漏網的小崽子。”陳玄的黑鞭往小紅的方向指,眼裡的狠戾更濃了,“十年前沒燒死你,今天正好一起祭洞!”
他猛地抬手,聚陰珠從懷裡飛出來,黑黝黝的珠子在紅光裡旋轉,滴下幾滴黑血似的陰氣,往小紅的魂體砸去!
“小心!”林風拽著師父的胳膊往旁邊撲,想替小紅擋住,可師父的手像鐵鉗似的攥著他,根本動不了。
就在這時,小紅懷裡的七童魂突然同時抬起頭,七道淡白的光從他們的魂體裡鑽出來,與小紅的紅光纏在一起——
“嗡——”
紅光瞬間炸開,像一朵盛開的紅梅,將整個石室都照得亮堂堂的。聚陰珠砸在紅光上,“當”地彈了回去,珠子上的“陳”字咒像被燙著似的,瞬間褪了色。
“這是……護魂陣?”林風愣住了——《陰陽度魂錄》裡提過,至親的魂體心意相通,能凝聚出“護魂陣”,專克陰邪之氣。
小紅的紅裙在紅光裡慢慢變淡,像被融化的胭脂,融進了七道白光裡。八道光影纏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將孩子們護在中間,光繭外的陰氣像遇到烈日的雪,“滋滋”冒白煙,往石室角落退去。
“找死!”陳玄被光繭逼得後退了兩步,黑鞭往光繭上抽,鞭梢的黑氣一碰到光就散了,“一群殘魂還想擋我?”
他咬破指尖,將血滴在聚陰珠上——珠子瞬間黑得發亮,滴下的陰氣不再是黑血,而是泛著青紫色的毒光,往光繭上砸!
“姐姐!”小石頭往小紅身後躲了躲,光繭被毒光砸得晃了晃,紅光淡了些。
小紅的魂體也跟著晃了晃,卻依舊擋在最前麵,紅裙的光像潮水似的往外湧,一次次將毒光撞回去:“有姐姐在,誰也傷不了你們。”
林風看著光繭裡的小紅,又看了看攥著自己手腕的師父,突然心裡一動——小紅能用親情凝聚護魂陣,那師父呢?他會不會也能被親情喚醒?
他深吸一口氣,忍著手腕的劇痛,往師父的耳邊湊了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師父,您還記得教我畫的第一道符嗎?是‘安魂符’,您說畫符要用心,心不誠,符就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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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的身子猛地一顫,攥著他的手鬆了些,眼裡的紅血絲淡了些,渾濁的瞳孔裡閃過一絲極淡的青光——像被風吹動的燭火,微弱,卻真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