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吃不著，可看著他們假裝啃櫻桃的樣子，我也覺得開心。
柳家七爺蹲在桌角，嘴裡叼著顆櫻桃，尾巴晃得老高：
“丫頭，明天還學本事不？我教你爬樹，比跑術還好玩！”
我點點頭，咬著櫻桃——
甜絲絲的，比平時吃的還甜。
原來學本事也不是那麼累，還能這麼好玩，以後我要跟著老仙們好好學！
第二天我正蹲在炕桌前磨朱砂，胡三太爺飄在我對麵，爪子裡攥著張
“尋蹤符”的樣稿，煙袋鍋子的火星子隨著他說話的節奏亮了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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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今天學尋蹤符，畫的時候得把被尋人的頭發包在符裡！
念咒時心要靜，不能有半分雜念，不然符紙會燒起來。”
我盯著樣稿上彎彎曲曲的符紋，隻覺得眼睛發花——
昨天練跑術練得腿酸，晚上又跟青璃玩到半夜，現在滿腦子都是後山的野葡萄，哪有心思學畫符。
胡三太爺把符樣往我麵前推了推：“來，先描一遍，我看著你畫。”
我不情願地拿起柳木筆，蘸了點朱砂，剛畫了個符頭，手就抖了一下，朱砂在黃紙上暈開個紅點，像濺了滴血。
“手彆抖！”胡三太爺的聲音沉了點，“昨天教你的觀氣術忘了？畫符跟觀氣一樣，得沉下心！”
我心裡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把筆往桌上一摔：
“我不想學了！這符畫得我手腕疼，學了有啥用？我又不想幫人看事，也不想當什麼仙家弟子！”
胡三太爺的煙袋鍋子頓了頓，眼神裡的光暗了下去：“你說啥？”
“我說我不學了！”我梗著脖子喊，“誰稀罕學你的破本事！
青璃教我的跑術和變花術就夠玩了，我才不要天天蹲在屋裡畫符！”
這話一出口，胡三太爺的臉瞬間沉了下來，煙袋鍋子往桌角一磕，火星子濺了一地：
“好！好個不知好歹的丫頭！我胡三活了幾千年，從沒見過這麼不珍惜緣分的！
你不想學，我還懶得教！”說完，他身子一晃，化作道青煙，從窗縫裡飄了出去，連句再見都沒說。
我愣在原地，手裡還攥著塊沒磨完的朱砂，炕桌上的符樣被風吹得翻了個頁。
過了沒一會兒，眼淚突然“啪嗒啪嗒”掉在黃紙上，暈開了剛才的朱砂點——
我其實不是真的不想學，就是早上沒睡醒，又被胡三太爺一催，才說了氣話。
可他就這麼走了，連給我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雯雯？咋哭了？”
姥姥端著粥走進來，看見我趴在桌上哭，趕緊放下碗，摸了摸我的頭，“是不是胡三太爺說你了？”
我抬起頭，眼淚糊得滿臉都是：“姥姥……我把胡三太爺氣走了……
我跟他說我不想學本事，還說他的本事是破本事……”
姥姥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把粥碗往桌上一放，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你這孩子！你知道你說的啥渾話不？
彆人修幾輩子都遇不上的仙家緣分，你倒好，有了還不知道珍惜！
胡三太爺是什麼人物？那是山上修了千年的老仙，能屈尊教你本事，是你的福氣！”
她拉著我坐在炕邊，語氣軟了點，卻還是帶著氣：“你看姥姥的仙家，哪回不是我得擺上供品，請仙上身才能說話？
哪有像胡三太爺、黃家二姑這樣，天天跟在你身邊，陪你玩，教你本事，把你當親丫頭疼的？
你倒好，一句氣話就把人氣走了，我看他要是不回來，你以後遇著邪祟，誰護著你？”
我越聽越後悔，哭得更凶了：“我知道錯了……我就是早上沒睡醒，說了氣話……我想讓胡三太爺回來……”
“想讓他回來？”姥姥歎了口氣，故意板著臉，“晚了！
胡三太爺最護短，也最要臉麵，你傷了他的心，他哪能這麼容易回來？
說不定已經回長白山了，再也不跟你這沒良心的丫頭來往了！”
我一聽“再也不回來”，哭得更厲害了，連煤球湊過來蹭我的手都沒心思理。
黃家二姑這時從裡屋飄出來，手裡還攥著塊繡著狐狸的絹帕，遞給我擦眼淚：
“彆哭了彆哭了，那老頭也是的，跟個丫頭片子置什麼氣？他心裡最疼你，哪能真的不回來？”
青璃也飄過來，八條尾巴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雯雯，彆難過，胡三太爺就是一時生氣。
你忘了上次你被大馬猴嚇著，他連夜去後山給你摘安神草？
還有你畫符畫錯了，他也沒真怪你，隻是幫你改過來，還誇你進步快呢！”
我擦了擦眼淚，想起以前的事——
上次我畫錯了鎮宅符，胡三太爺沒罵我，而是蹲在我旁邊，握著我的手，一筆一劃教我畫；
還有我感冒發燒，他偷偷在我枕頭底下放了塊暖玉，說能驅寒；
甚至我跟小五子吵架，他還教我怎麼跟朋友和好……
這麼一想，我更後悔了，抽抽搭搭地說：“我要去找胡三太爺……我要跟他道歉……”
姥姥看著我，嘴角偷偷勾了勾，卻還是故意說：
“找？你知道他去了哪兒嗎？長白山那麼大，你去哪找？
再說了，山裡有熊瞎子，還有邪祟，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去了也是送死！”
我剛想反駁，就聽見院門口傳來“喵嗚”一聲，是煤球跑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它叼著個東西跑回來，放在我麵前——
是胡三太爺平時用的煙袋鍋子，煙袋鍋裡還剩點沒燃儘的煙絲，顯然是剛落下沒多久。
“這是胡三太爺的煙袋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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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把煙袋鍋子撿起來，擦了擦上麵的灰，“他肯定沒走遠！說不定就在附近！”
黃家二姑笑著說：“我就說他舍不得你吧！
這煙袋鍋子是他的寶貝，平時連碰都不讓彆人碰，現在故意落下，就是給你個台階下！”
我趕緊站起來，把煙袋鍋子揣在兜裡，就往院外跑：“我去找他！我要跟他道歉！”
姥姥在後麵喊：“慢點跑！彆摔著！帶上觀氣鏡，說不定能看見他的氣！”
我跑到村口的老槐樹下，掏出觀氣鏡四處照——
突然，鏡子裡閃過道淡灰色的氣，跟胡三太爺身上的氣一模一樣！
我趕緊順著氣的方向跑，跑過村西頭的玉米地，就看見胡三太爺蹲在田埂上，手裡攥著根狗尾巴草，正對著地裡的玉米發呆。
“胡三太爺！”我跑過去，喘著粗氣，把煙袋鍋子遞到他麵前，“我錯了……
我不該說你的本事是破本事，也不該說不想學……你彆生氣了，回來教我好不好？”
胡三太爺沒回頭，也沒接煙袋鍋子，隻是哼了一聲：“你不是不想學嗎？找我乾啥？”
“我想學！我特彆想學！”
我拉著他的袖子，眼淚又快掉下來了，“我早上是沒睡醒，說了氣話，你彆往心裡去……
我以後一定好好學，不偷懶，不頂撞你，你讓我畫符我就畫符，讓我學觀氣術我就學觀氣術，再也不鬨脾氣了！”
胡三太爺慢慢轉過頭，我看見他眼角的皺紋都鬆了，嘴角還偷偷勾著，隻是故意板著臉：“真的？以後不偷懶了？”
“真的！”我趕緊點頭，把煙袋鍋子往他手裡塞！
“你看，你的煙袋鍋子我給你撿回來了，以後我幫你裝煙絲，幫你擦煙袋鍋子，好不好？”
胡三太爺接過煙袋鍋子，在手裡轉了轉，突然笑了：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我要是真走了，誰教你畫尋蹤符？誰護著你不被邪祟欺負？”
他頓了頓，又說：“早上我也不該跟你發火，是我太急了。”
我一聽他不生氣了，高興得跳起來，拉著他的手往家走：
“姥姥還在家等咱們呢！我讓姥姥給你煮雞蛋羹，你最愛吃的！”
胡三太爺笑著點點頭，跟在我後麵，煙袋鍋子的火星子在陽光下亮了又暗，像撒了把小星星。
回到家，姥姥看見我們一起回來，趕緊迎上來：
“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倆要在外麵待一天呢！”
黃家二姑和青璃也笑著飄過來，青璃還變了朵野菊花，插在胡三太爺的煙袋杆上：“胡三太爺，歡迎回來！”
胡三太爺摸了摸菊花，笑得眼睛都眯了：
“還是青璃這丫頭懂事！不像某些丫頭，隻會氣人！”
我趕緊湊過去，幫他裝煙絲：“我也懂事！我以後天天幫你裝煙絲！”逗得滿屋子人都笑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姥姥給胡三太爺盛了碗雞蛋羹，我還幫他夾了塊排骨：
“胡三太爺，你多吃點，下午教我畫尋蹤符，我肯定好好學！”
胡三太爺點點頭，咬了口排骨，嘴角的笑就沒停過。
下午，我跟著胡三太爺學畫尋蹤符，這次我一點都沒偷懶！
認真聽他講口訣，仔細描符紋，雖然還是畫錯了兩張，可胡三太爺沒罵我，而是耐心地幫我改過來，還誇我進步快。
青璃和黃家二姑也在旁邊看著，時不時幫我遞點朱砂！
柳家七爺則蹲在桌角，幫我把畫錯的符紙撿起來，說要拿去當引火紙，逗得我直笑。
傍晚的時候，我終於畫成了第一張尋蹤符，雖然符紋還有點歪，可胡三太爺說已經很不錯了。
我拿著符紙，心裡美滋滋的——
原來好好學本事，比跟小五子出去玩還開心，尤其是看到胡三太爺不生氣了！
還跟以前一樣疼我，我更覺得後悔，以後再也不說氣話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把尋蹤符放在枕頭底下，胡三太爺還在我枕頭旁邊放了塊暖玉，跟上次我感冒時一樣。
青璃坐在炕邊，跟我講青丘的故事，煤球趴在我身邊，尾巴輕輕掃著我的手背。
我摸了摸枕頭底下的符紙，心裡暖暖的——
有這麼多仙家陪著我，教我本事，護著我，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丫頭。
以後我一定要好好學本事，不辜負他們的期望，幫村裡的人，也幫仙家們，做個有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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