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魂殿內,凝神草的馥鬱漫過雕花梁柱,與淨魂泉的清冽纏成溫潤氣流。
在青磚上投下流動的光斑,如碎星落滿地麵。
蘇璃持銀匙舀起泉水,指尖微頓著淋向林蕭胸口。
那曾盤踞的濃黑死氣已褪作淺灰,被泉水浸潤的肌膚上,細碎白屑簌簌落下。
似初春簷角消融的殘雪,輕輕沉入玉盆底,漾開一圈圈淡藍漣漪。
諾雪靜坐榻邊,指尖搭在林蕭腕脈上。
冰藍色靈力順著指縫漫入肌理,她忽然輕“咦”出聲。
抬頭時眼底盛著藏不住的驚喜,望向蘇璃道:“他的靈力在動,像凍河初融的溪流,正順著經脈慢慢淌呢。”
蘇璃的手猛地頓在半空,俯身看向林蕭的臉。
他的睫毛正輕顫如蝶翼,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
嘴唇翕動間,幾縷模糊氣音逸出:“……白虎……靈汐……”
“林大哥醒了!”蘇璃猛地直起身。
聲音裡的顫抖驚得簷角飛鳥振翅,掠過殿外暮色。
諾雪已從藥囊取出瑩白丹藥,指尖捏著遞上前。
“快,這雪蓮丹是用星墜峽穀的千年雪蓮煉的,能穩住他的心神。”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淌過喉嚨,漫向四肢百骸。
林蕭的眼睛緩緩睜開,先是茫然望著殿頂藻井。
那裡雕刻的星盟護陣圖上,北鬥七星的紋路正隨微光流轉,映得他瞳孔裡漾著細碎星子。
片刻後,他的視線才慢慢聚焦,落在蘇璃與諾雪臉上。
聲音沙啞得似被砂紙磨過:“……我這是……在哪?”
“龍淵星盟總部的淨魂殿。”蘇璃扶他半坐。
在背後墊上繡著雲紋的軟墊,指尖輕輕攏了攏他額前碎發。
“祭壇一戰後,我們用傳送陣把你送回來的,淨魂泉正幫你化去體內死氣。”
林蕭的目光掃過殿內青銅燈台,火焰跳躍間,光影在壁上晃成流動的畫。
他低頭看向胸口——泉水在玉盆裡泛著藍光。
正順著皮膚紋路遊走,像無數細小銀魚穿梭,所過之處,淤塞的經脈傳來酥麻暖意,漸漸驅散殘留的寒意。
“陳岩和靈汐呢?”他追問,指尖下意識攥緊榻沿。
指腹蹭過布料的紋路,“星墜峽穀……是不是出事了?”
“你先彆急,喝口水緩一緩。”諾雪遞過溫水。
杯壁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讓林蕭混沌的思緒清明了幾分。
祭壇崩塌時的畫麵驟然翻湧——骨龍的死氣如毒蛇般鑽進心脈。
是靈汐用狐尾靈力織成光網,死死兜住他最後一絲生機。
傳送陣啟動的刹那,陳岩的匕首在光繭外閃著寒光,後背抵著追來的墨屠手下,嘶吼著“林大哥先走”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
這些碎片撞得他胸口發悶,喉間泛起腥甜。
“星墜峽穀西側隘口,墨屠的殘部在用骨龍殘軀煉骨獸陣。”蘇璃的聲音沉了下去。
指尖無意識撚著衣角,“白虎在隘口阻攔時受了傷,左前爪被屍氣蝕得見了骨,現在還裹著冰符。”
林蕭握著水杯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如霜。
杯壁傳來細微的碎裂聲:“麒麟呢?它怎麼沒去支援?”
“麒麟在守靈脈核心,半步都不能挪。”諾雪接過話頭。
指尖劃過榻邊攤開的星圖,指尖的冰靈力讓圖上脈絡泛起微光。
“朱雀在雲崖預警,玄武沉在靈脈之眼,其他守護獸也各有職守,根本抽不開身。”
林蕭沉默著,指尖在杯沿摩挲出細碎聲響。
星墜峽穀的十大守護獸看似各司其職,實則如環環相扣的鎖鏈。
靈脈核心是根,雲崖是眼,隘口是門,靈眼是源,牽一發便會動全身。
墨屠選在西側隘口動手,顯然是摸透了這層關竅,專挑最棘手的軟肋下手。
“靈汐和陳岩去支援了?”他抬眼看向蘇璃。
眸中已聚起銳利的光,像寒劍出鞘時的鋒芒。
“嗯,帶著玄甲衛趕過去的。”蘇璃的語氣輕快了些。
眼底漾起笑意,“剛收到傳訊,靈汐長老布了萬獸迷蹤陣,有白虎的靈力加持,撐三天是萬無一失的,特意讓你安心療傷。”
她頓了頓,又添了句,語氣裡滿是篤定。
“麒麟還派了赤焰過去——就是那隻火麟獸,速度比靈犀獸還快,此刻該到隘口了。
加上十大守護獸的牽製,墨屠想硬闖,就是往鐵板上撞。”
林蕭的眉頭舒展了些,指尖卻依舊緊繃。
他太了解墨屠了,那人看似狂躁嗜殺,實則比誰都精於算計。
骨獸陣恐怕隻是幌子,真正的殺招還藏在後麵,等著他們露出破綻。
“淨魂泉的效果如何?”他低頭看向胸口。
泉水的藍光正順著經脈流轉,像溪流彙入江河。
丹田處的靈力本源漸漸蘇醒,帶著久違的灼熱感,驅散了死氣殘留的陰寒。
“醫師說你恢複得比預想中快。”諾雪重新搭脈。
指尖的冰靈力探入後,臉上綻開真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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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氣散得差不多了,心脈的損傷也在長新肉,兩天,最多兩天就能徹底複原,到時候靈力就能恢複九成。”
“兩天……”林蕭望向窗外。
夕陽的金輝正順著窗欞爬進來,在青磚上鋪成一道金色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