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緩緩覆蓋住土城。
白日裡喧鬨的街道漸漸沉寂,隻有巡邏衛兵的甲葉碰撞聲偶爾劃破夜空。
城西的大井旁更是寂靜,幾棵老槐樹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搖晃,像張牙舞爪的鬼影。
三更將至,一道瘦小的黑影貼著牆根溜了過來。
正是楊小東派來的走私販子,懷裡揣著墨屠給的瓷瓶,手心沁出冷汗。
他左右張望片刻,見四下無人,便貓著腰竄到井邊。
借著月光打量著井口,喉結滾動得像吞了顆石子。
顫抖著掏出瓷瓶,拔開塞子,一股極淡的腥氣飄了出來。
像腐肉混著鐵鏽的味,瓶口沉著幾粒灰黑色的顆粒。
“啊!”販子突然驚叫一聲,手腕被一隻鐵鉗般的手死死攥住。
陳岩的聲音冰冷得像井裡的水:“彆出聲,否則現在就宰了你,扔井裡喂魚。”
販子渾身發軟,像攤爛泥癱在地上,被陳岩的手下反手捆了個結實。
繩子勒得胳膊生疼,嘴裡發出嗚嗚的悶響。
陳岩撿起掉在地上的瓷瓶,湊近聞了聞,眉頭皺得更緊。
“果然是屍蠱。”他將瓷瓶小心收好,“帶回去,好好審審!”
兩個衛兵架著癱軟的販子,像拖死狗一樣消失在巷弄深處。
陳岩走到井邊,抬手按在井壁上,那張刻滿符文的黃紙應聲浮現。
紙麵上的符文泛著淡淡的紅光,剛才販子打開瓷瓶的瞬間,屍蠱的邪氣已觸發了警戒法陣。
“幸好發現得早。”陳岩鬆了口氣,拍了拍井沿的塵土。
與此同時,林蕭正在書房等著消息,油燈的光在地圖上投下圈光暈。
聽到陳岩彙報人贓並獲,他拿起那隻裝著屍蠱的瓷瓶,對著燈光細看。
瓶底的灰黑色顆粒在光線下竟微微蠕動,像幾隻縮成一團的蛆蟲,透著令人作嘔的邪氣。
“招了嗎?”林蕭指尖輕輕敲著桌麵,聲音沉穩。
“招了。”陳岩遞過一份供詞,紙頁上沾著幾滴墨跡,“這小子叫瘦猴,是城外的走私販子。”
“被楊小東收買,答應事成之後給五十兩黃金。”
“他還交代,楊小東說這屍蠱是墨屠給的,潛伏期三天。”
“發作時渾身長黑瘡,流膿潰爛而死,死狀極慘。”
林蕭將瓷瓶放在桌上,指尖在瓶身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倒是沒說謊。看來老乞丐的第一步棋,就是想用屍蠱製造恐慌。”
“那現在怎麼辦?”陳岩問道,眼裡冒著火。
“不必示眾。”林蕭搖頭,指尖在供詞上劃了劃,“示眾隻會打草驚蛇。”
“你去安排一下,就說城西水井發現了不明毒物,暫時封鎖。”
“讓鳳瑤帶著人去‘清理’,故意弄出些動靜,越大越好,讓城裡的眼線看到。”
陳岩立刻明白了,拍了下大腿:“蕭哥是想讓他們以為……屍蠱已經投進去了,隻是被咱們碰巧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