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的屋頂漏下幾縷天光,斜斜地切在積灰的供桌上,照亮了空中飛舞的塵埃。
牆角的灶台裡,火苗有氣無力地舔著乾柴,將三人的影子在斑駁的泥牆上拉得忽長忽短,像幾尊搖晃的鬼魅。
老乞丐用炭棍在地上畫著圈,炭灰簌簌落在他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
他麵前的破碗裡剩著小半碗冷粥,幾隻蒼蠅在碗沿嗡嗡地盤旋,他卻渾然不覺。
隻是盯著地上歪歪扭扭的土城輪廓,重重歎了口氣。
“骨語者栽了。”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每個字都帶著股土灰味,“那小子手裡的天龍腰帶,比咱們估的更邪乎——原以為就是塊護身的玩意兒,沒承想能破骨魔神的陰氣。”
楊小東靠在廟柱上,指尖轉著柄匕首,刃口映著跳動的灶火,泛出冷冽的光。
他嗤笑一聲,吐掉嘴裡叼著的草莖:“早說過那老骨頭靠不住。”
話雖帶著不屑,指節卻悄悄收緊,“不過林蕭能破了骨魔神,倒是有點真本事。”
“那天龍腰帶……怕是不簡單。”
墨屠坐在灶台邊,雙手捧著個豁口的陶罐,罐裡的烈酒被他喝得隻剩個底。
他體型魁梧,坐在那裡像尊黑鐵塔,說話時喉結滾動,聲音沉悶如雷:“骨語者的本命雕像碎了,聚陰陣也破了。”
他頓了頓,指節叩了叩陶罐,“底下的東西……怕是壓不住了。”
老乞丐停下炭棍,抬頭看向漏光的屋頂,眉頭擰成個疙瘩,像是要把那破洞看穿。
“那東西才是關鍵。”他壓低聲音,炭棍在地上戳出個小坑。
“土城底下哪是什麼古戰場,是座封印了三百年的邪窟。”
“當年先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鎮住,骨語者這蠢貨,想借邪窟的怨氣煉骨魔神,反倒把封印捅了個窟窿。”
“捅破了才好。”楊小東收起匕首,站直身子,拍了拍衣襟上的灰。
“那東西要是出來,彆說林蕭,整個土城都得陪葬。咱們正好坐收漁利。”
“你懂個屁!”老乞丐猛地一拍供桌,破碗裡的冷粥晃出大半,濺在地上,引得蒼蠅一哄而上。
“那東西出來,誰也製不住!三百年前能屠了半座城,現在出來,隻會更凶!”
他喘了口氣,聲音壓得低了些,帶著股狠勁,“咱們要的是裡麵的‘陰髓’,不是讓那東西毀了一切。”
墨屠灌了口殘酒,將陶罐往地上一頓,發出“哐當”一聲悶響,震得灶火都跳了跳。
“骨語者失敗,林蕭那邊肯定起疑了。”他抹了把嘴,“我剛才來的時候,瞧見他的人在城門口盤查,說不定已經在查邪窟的事了。”
“再不動手,等他們摸到陰髓的門路,咱們這幾十年的功夫就白費了。”
楊小東走到老乞丐身邊,蹲下身看著地上的土城圖,指尖在圖上敲了敲:“要不,咱們親自去一趟?”
“憑咱們三個,還收拾不了一群剛打完仗的傷兵?”
老乞丐搖搖頭,炭棍在邪窟的位置重重一點,戳出個小坑:“不行。”
“林蕭手裡有天龍腰帶,那是當年封印邪物的鑰匙之一,專克邪祟。”
“咱們的功法都帶陰屬性,硬碰硬討不到好。”他頓了頓,眼珠轉了轉,嘴角勾起抹陰惻惻的笑,“得用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