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的風裹著沙礫,打在人臉上生疼。
林蕭勒住馬韁,視線穿透昏黃的沙塵。
落在前方那片低矮的山坳裡——蠻族的臨時營地就紮在那裡。
幾頂破舊的帳篷像禿鷲的翅膀,在風中微微晃動。
“他們在裡麵。”鳳瑤的聲音帶著冰碴。
指尖凝出的寒氣在風中凝成細霜:
“我能感覺到那姑娘的氣息,很弱,被裹在蠻族的腥氣裡。
張富商說他女兒貼身戴了塊暖玉,玉氣不會錯。”
陳岩拄著鐵杖,往地上啐了口帶血的唾沫:
“這群雜碎,敢動咱們土城的人。
今天非得把他們的骨頭敲碎了喂狼!”
他的腿傷沒好利索,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傷口。
額上滲著冷汗,卻依舊梗著脖子,眼裡的火比風還烈。
林蕭抬手按住他的肩,目光掃過身後的玄甲軍:
“分三組。陳岩帶左翼,繞到山坳東側,切斷他們的退路;
鳳瑤帶右翼,用冰網封住西側的峽穀,彆讓他們鑽了空子;
我帶中路,正麵突破。記住,儘量抓活的,但……”
他頓了頓,聲音沉得像塊鐵,
“要是張姑娘受了傷,不用留手。”
“得令!”眾人齊聲應和。
甲胄碰撞聲在風裡炸開。
林蕭握緊鎮淵劍,劍穗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想起張富商淩晨跪在府衙前的模樣。
那老漢頭發花白,額頭磕得青腫,隻反複說“小女若有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那姑娘才十六,前日還在街頭給乞丐分糕點。
此刻卻成了蠻族的人質,光是想想,心口就像被沙礫磨著疼。
風突然停了一瞬。
山坳裡傳來蠻族的呼喝聲,夾雜著模糊的啜泣。
像極了少女的哭聲。林蕭眼神一凜,翻身下馬:“行動!”
玄甲軍如潮水般湧出去,甲胄的寒光劈開沙塵。
林蕭一馬當先,鎮淵劍劃破空氣。
將迎上來的第一個蠻族劈倒在地。
那人手裡還攥著根沾血的皮鞭,想來是剛抽打過誰。
“張姑娘!”林蕭大喊。
聲音在風裡滾出去老遠。
帳篷裡傳來一陣騷動。
隨即響起少女帶著哭腔的回應:“救……救命!”
聲音是從最中間那頂最大的帳篷裡傳出來的。
林蕭一腳踹開帳篷門。
迎麵就看見個獨眼蠻族正揪著個綠衣少女的頭發,把她往地上按。
少女的發髻散了,半邊臉頰紅腫,嘴角掛著血痕。
手裡卻死死攥著塊玉佩,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放開她!”林蕭的劍帶著怒火劈過去。
獨眼蠻族慌忙鬆手躲閃,卻還是被劍氣掃中肩頭。
慘叫著滾了出去。
林蕭一把將少女拉到身後,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繩勒出了紅痕。
裙擺上沾著泥土和暗色的血跡,顯然受了不少苦。
“我沒事……”少女的聲音發顫。
卻把攥緊的手遞到他麵前,攤開的掌心裡,是塊裂了縫的暖玉。
“這是……我娘留的,他們要搶,我沒給……”
林蕭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澀。
他抬手擦掉她嘴角的血痕,動作放得極輕:“彆怕,我來了。”
就在這時,帳篷外突然傳來陳岩的怒吼:“他娘的敢放毒煙!”
緊接著是鳳瑤的喝聲:“小心!是迷魂散!”
林蕭立刻將少女護在身後。
劍身在身前劃出一道金色的弧光,將湧進來的淡紫色煙霧劈開。
煙霧觸到劍光,瞬間消散。
卻有更多的煙從帳篷縫隙裡鑽進來,帶著甜膩的香氣。
聞著讓人頭暈目眩。
“閉氣!”林蕭低喝。
同時解下腰間的水囊,潑向帳篷的氈布。
水遇煙蒸騰起白霧,暫時壓住了迷魂散的勢頭。
少女突然拽住他的衣袖,聲音急促:
“他們的首領……在帳篷後麵的暗格裡!
我剛才被綁著的時候,聽見他們說要拿我換土城的糧倉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