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裡的空氣又潮又悶,火把的光在岩壁上晃出幢幢黑影,像有無數隻手在暗處張牙舞爪。
阿風將鎖魂網在臂彎裡纏了兩圈,青銅鎮魂鐘被他攥得發燙,鐘身的紋路在火光下流轉著淡金色的光——那是他昨夜用靈力浸過的痕跡,據說能震碎低階蠱蟲的魂識。
“咚”的一聲,鎮魂鐘突然自鳴,震得岩壁上的水珠簌簌往下掉。
阿風心裡一緊,剛要開口,就見諾雪猛地拽了他一把,將他拉到岩壁凹陷處。
幾乎同時,一道黑影從密道拐角竄了出來,身形像小牛犢般粗壯,渾身覆著油亮的黑毛,嘴咧開時露出兩排尖牙,嘴角還掛著暗紅的黏液——正是蠻族養的蠱獸“黑毛犼”。
黑毛犼的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顯然聞到了生人的氣息,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低吼,那雙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諾雪反手抽出背後的噬魂法杖,杖頂的黑曜石驟然亮起幽紫色的光,她指尖在杖身符文上快速劃過,低喝一聲:“起!”
法杖頂端騰地燃起一簇暗金色的火焰,火苗剛竄起就化作數道火舌,像有生命般舔向黑毛犼。
那畜生顯然沒見過這般詭異的火焰,下意識後退半步,卻被火舌追著燎到了尾巴,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黑毛在火光中蜷成焦卷。
“這地獄火專燒邪祟,對付蠱獸正好。”諾雪握著法杖的手穩如磐石,幽紫光芒映得她側臉泛著冷光,“阿風,網!”
阿風早有準備,手臂一揚,鎖魂網帶著破風的聲響撒了出去。
網麵展開時,星銀絲線在火光下泛著冷光,像一張鋪天蓋地的銀網,精準地罩向黑毛犼。
那畜生被地獄火燎得狂躁,猛地往前一躥,竟想從網底鑽過去,卻被阿風早一步收緊的網繩絆了腿,“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勒緊!”林蕭的聲音從暗影裡傳來,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柄短刀,正貼著岩壁往黑毛犼的方向挪。
黑毛犼在網裡瘋狂掙紮,尖利的爪子把網麵抓得咯吱作響,星銀絲線卻越收越緊,在它身上勒出一道道紅痕——這網本就摻了克製陰邪的星銀,對付蠱獸最是管用。
諾雪趁機將噬魂法杖往前一送,地獄火驟然暴漲,暗金色的火苗順著網眼鑽進去,燎得黑毛犼渾身冒煙。
那畜生的掙紮漸漸弱了下去,眼珠裡的猩紅一點點褪去,最後隻剩焦黑的軀體在往裡抽搐。
“搞定!”阿風喘著氣笑,剛要誇諾雪的地獄火厲害,就聽密道深處傳來一陣細碎的“沙沙”聲,像是無數小東西在爬動。
他舉著火把往前湊了湊,火光所及之處,密密麻麻的小黑蟲正從岩壁的縫隙裡鑽出來,每隻都隻有指甲蓋大小,通體漆黑,尾部卻亮著一點紅光——是蠻族的“赤尾蠱”!
“不好!”林蕭低喝一聲,短刀在岩壁上劃出火星,“這東西怕火,諾雪,用火牆擋著!”
諾雪將噬魂法杖頓在地上,杖頂黑曜石光芒大盛,地獄火順著地麵蔓延開來,在身前織成一道暗金色的火牆,熱浪撲麵而來,烤得岩壁都發燙。
赤尾蠱剛衝到火牆前,就被燎得化作黑煙,卻依舊前仆後繼,從縫隙裡湧出的蟲群像一條黑色的潮水,朝著火牆撞來。
“這樣不是辦法,靈力耗得太快!”諾雪的額角滲出汗珠,握著法杖的指節微微發白。
阿風急得團團轉,忽然想起林蕭說過糧倉乾燥,蠱蟲難存活,忙喊道:“往糧倉方向撤!”
林蕭早已看清地形,揮刀劈開擋路的藤蔓:“跟我來!”
他在前頭開路,短刀劈砍的聲音與赤尾蠱被燒死的滋滋聲混在一起。
阿風拖著鎖魂網緊隨其後,網裡的黑毛犼早已沒了動靜,焦糊的氣味混著塵土味,在密道裡彌漫開來。
密道儘頭果然有個岔口,左側通往糧倉,右側隱約能聽見水流聲——怕是連通著暗河,更適合蠱蟲滋生。
林蕭毫不猶豫地拐進左側通道,剛走沒兩步,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麥香,混雜著穀物乾燥的氣息。
這裡的岩壁明顯乾燥許多,赤尾蠱的“沙沙”聲弱了不少,果然如林蕭所說,乾燥環境讓它們行動遲緩。
“就在這裡結陣!”林蕭背靠糧倉的木門,短刀插回腰間,從行囊裡摸出火折子,“阿風,把網鋪開當屏障,諾雪,用地獄火守住兩側岩壁縫隙!”
阿風迅速將鎖魂網在通道口展開,星銀絲線在火光下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牆。
諾雪則將噬魂法杖斜指地麵,暗金色的火焰順著杖身流淌,在兩側岩壁前燃起兩簇火團,火苗順著縫隙往裡鑽,頓時傳來一陣蟲群被燒死的劈啪聲,黑煙從石縫裡冒出來,帶著刺鼻的焦味。
林蕭靠在門上喘息,目光掃過兩人:“這糧倉是蠻族囤積糧草的地方,木門是實心橡木做的,暫時撞不開。赤尾蠱怕乾燥,也怕火,咱們守住這裡,等它們退了再走。”
他從懷裡摸出塊乾糧,掰成兩半遞給阿風和諾雪,“先補充體力,這場耗下去,拚的是耐力。”
阿風咬了口乾糧,忽然笑出聲:“剛才那黑毛犼被火燎到尾巴的樣子,像不像上次陳岩被蠻族火把燎了衣角?”
諾雪被逗得彎了眼,握著法杖的手鬆了些,杖頂的黑曜石光芒也柔和了幾分。
林蕭也勾了勾嘴角,緊繃的側臉柔和了些。
密道裡的“沙沙”聲漸漸稀疏,偶爾有幾隻漏網的赤尾蠱撞到鎖魂網或火團上,瞬間被燒成灰燼。
火把的光在糧倉木門上投下三人的影子,忽長忽短,像一場無聲的皮影戲。
阿風嘴裡的乾糧嚼得香甜,諾雪指尖的地獄火忽明忽暗,林蕭靠在門上,目光落在通道深處,像是在計算著什麼——或許是陳岩引開的火把群離這裡還有多遠,或許是下一場硬仗該如何應對。
但此刻,至少在這乾燥的糧倉門口,暫時沒有緊迫的危險,隻有火把劈啪的燃燒聲,和三人之間無聲流淌的默契。
噬魂法杖的幽光與鎮魂鐘的金紋交相輝映,在這暗無天日的密道裡,撐起一片暫時安穩的小天地。
而那道暗金色的地獄火牆,依舊靜靜燃燒著,像一道生與死的界限,將黑暗與邪祟,牢牢擋在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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