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蠱泉的水波裡蕩著鎮靈柱的金光,細碎如撒落的星子。
林蕭指尖摩挲著剛打磨好的鐵符,符麵“鎮”字的刻痕還帶著新鑿的銳氣。
忽然聽見城牆方向傳來一陣細碎的嗡鳴——那聲音極輕,卻讓他腰間的淨靈印猛地發燙,像是有團火在皮肉下翻湧。
“怎麼了?”蘇璃的藤蔓正纏著陳岩遞來的玄鐵礦。
深綠的葉尖突然微微顫抖,順著藤蔓望去,西城牆的方向竟泛起層奇異的柔光。
眾人齊齊轉頭,隻見暮色中的土城城牆正在悄然變化:斑駁的舊磚簌簌剝落,露出底下瑩白如玉的新石。
磚石縫隙中滲出的光點像無數隻睜眼的星子,漸漸凝成個模糊的獸影——鹿角崢嶸,牛身覆著細密的鱗,馬蹄踏在虛空,龍尾輕擺時帶起金紅色的光帶,分明是麒麟的輪廓。
“是麒麟前輩!”雲瑤的星辰弓“嗡”地一聲震開弓弦,銀箭自動搭上。
箭尖凝聚的星光卻在觸及獸影的前一瞬軟化,化作點點流螢,“它……它在看我們!”
獸影似乎真的感應到他們的注視,頭部微微轉動,光點凝聚的眼眸依次掃過林蕭、蘇璃、雲瑤。
最終停在城牆缺口處——那裡正是三日前影奴攻破的位置,此刻正有金光汩汩湧出,填補著殘損的磚石。
葉柔的逍遙扇突然無風自轉,扇麵映出一行轉瞬即逝的字:“魔龍嶺,雷炎洞,欠我一爪,速來。”
“難怪那日影奴的黑爪沒能徹底撕開城牆。”林蕭猛地想起三日前的激戰。
影奴凝聚全身邪氣拍出的那一擊,本已撕裂三丈寬的缺口,卻在觸及最深處磚石時,被一道突然爆湧的金光彈回。
當時隻當是鎮靈柱的餘威,現在想來,分明是麒麟的神魂在護著他們。
鳳瑤的冰氣突然凝成麵剔透的鏡子,照出城牆深處的景象:麒麟的左前肢果然缺了塊。
傷口處的光芒比彆處黯淡許多,像團蒙著灰的火。“它的爪子……”
“被魔龍教主和雷炎蛛王啃的。”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樹後傳來。
靈汐不知何時靠在槐樹上,九條狐尾在月光裡輕輕搖晃,銀白的毛尖沾著星子似的光。
“三百年前它為了護剛建的土城,硬生生扛了那兩個畜生的夾擊。
魔龍教主咬穿它的鱗甲,雷炎蛛王的毒螯撕斷它的爪骨,神魂被逼得融進城牆,才換得這三百年安寧。”
她指尖彈出兩道光團,懸在眾人麵前緩緩轉動:左邊光團裡,頭覆黑鱗的魔龍正盤踞在火山口。
每片鱗甲都泛著金屬的冷光,噴吐的黑火裹挾著硫磺,將山岩熔成暗紅的岩漿。
唯有左頸處一塊鱗片泛著異光,與周圍的黑鱗格格不入;右邊光團中,巨型蜘蛛正趴在毒沼中央的石台上。
八足帶著鋸齒狀的雷電,每動一下都激起藍紫色的電弧,複眼在黑暗中閃著猩紅,卻在光團靠近時微微收縮。
“魔龍教主在魔龍嶺的火山腹裡築巢,那逆鱗是它的命門,平時藏得比心尖還緊。”靈汐的聲音冷得像冰。
“隻有噴黑火時會外翻一瞬。雷炎蛛王躲在雷炎洞的毒沼深處,蛛絲不僅能纏人,還帶著雷電。
偏偏複眼是死穴——尤其怕雲瑤箭上的星辰火,那是天地間最純的光,能燒得它三日內睜不開眼。”
陳岩突然重重一拳砸在掌心,鐵屑簌簌落在他的玄甲上,發出細碎的脆響。
“難怪最近魔龍嶺的邪氣越聚越濃,前幾日派去偵查的弟兄說,火山口的煙都變成了黑色。
那老東西是在攢力氣衝麒麟設下的禁製!”
“麒麟前輩的意思是,讓我們替它了卻這樁仇?”阿風摸出腰間的短刀。
刀麵映出他眼裡的狠勁,“正好,前些天被影奴劃的口子還沒好利索,正想找地方撒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