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秘境中,時間在穆成忘我的修煉與探索中悄然流逝。他不再僅僅滿足於初步溝通“星火籙”,而是開始嘗試引導其力量,進行更精細的操作。
他再次將心神沉入識海,目標明確——不再是模糊地感知文明餘燼的“痕跡”,而是嘗試捕捉其中相對清晰、穩定的片段,並理解“星火籙”如何與之互動。
神識如同最纖細的絲線,纏繞上那枚溫暖而堅韌的籙印。這一次,他沒有讓感知無限擴散,而是遵循著籙印本身傳遞出的一種微妙牽引,將“視線”投向星海中某個極其遙遠的、餘燼印記相對“明亮”的方位。
刹那間,一幅破碎的畫麵湧入他的意識:
那並非完整的文明記憶,而是一段重複的、執念般的“回響”。他“看”到一片赤紅的大地,天空中懸掛著三顆燃燒的太陽,奇異的晶體建築高聳入雲,無數流淌著熔岩般血液的生靈在朝拜一座巨大的、由某種生物顱骨壘砌的祭壇。畫麵中充斥著對“燃燒”、“獻祭”與“永恒烈日”的狂熱信仰。但緊接著,畫麵陡然翻轉,天空被無儘的黑暗吞噬,三顆太陽接連熄滅,刺骨的嚴寒凍結一切,熔岩血液凝固成黑色的石頭,所有生靈在瞬間化為冰雕,那狂熱的信仰在終極的冰冷麵前,隻剩下無邊的死寂與絕望。
“赤陽神族……信仰熾陽,亡於‘永夜寒潮’……”一段簡短的信息伴隨著畫麵,自然而然地被穆成理解。這是那個文明留在宇宙規則中的最後烙印,被“星火籙”捕捉並翻譯。
與此同時,穆成清晰地感受到,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帶著熾熱與冰冷交織矛盾的“氣息”,從無儘遙遠的時空之外,被“星火籙”引動,跨越星海,融入籙印之中。籙印中心那點文明初火,似乎微不可察地明亮了那麼一絲絲。
穆成心中明悟:“星火籙”不僅能感應文明餘燼,更能主動汲取這些餘燼中蘊含的某種特質——或許是它們最核心的規則片段,或許是它們消亡時最強烈的情感印記——以此作為“薪柴”,滋養自身,或許也是為了……點亮通往“歸真之地”的道路。
他嘗試轉換目標,將神識引向另一個相對黯淡的餘燼印記。
這一次,他感受到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由液態光構成的海洋,無數沒有固定形態的光之生命在其中遨遊、交流,它們的社會結構、知識傳承都依賴於光的波動與乾涉。而後,這片光之海洋被某種無形的“吸收者”滲透,光芒迅速黯淡、消失,最終徹底歸於虛無,連一點回響都幾乎不曾留下。
“流光之民……存於光,亡於寂滅之噬……”信息傳來,那一絲被汲取的“氣息”,純淨而空靈,卻帶著一種被徹底抹除的悲涼。
就在穆成沉浸於這種跨越時空的“對話”與汲取時,他眉心的“初始變量”符文突然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帶著警示意味的悸動!
幾乎是同一時間,守護混沌秘境的“混沌歸墟大陣”外圍,傳來了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異常波動!那波動並非能量衝擊,更像是一種試圖融入、滲透的“同化”之力,帶著一股陰冷、侵蝕的特性。
懸圃山外圍,陰影裂隙。
這裡是一處天然的空間褶皺,光線難以透入,常年被濃鬱的陰影能量籠罩,原本是宗門用於磨礪弟子應對詭異環境的地方。此刻,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扭曲身影,正如同水滴滲入海綿般,悄無聲息地試圖穿透“混沌歸墟大陣”最外層的、與陰影裂隙交織的區域。
這正是九幽魔宮派出的“暗影行者”,精通陰影法則與神魂滲透,其任務並非強攻,而是潛入內部,獲取信息或製造混亂。
他施展的“影噬”秘法,能讓他自身暫時化為陰影法則的一部分,欺騙陣法的感知,理論上足以瞞過絕大多數防護。然而,他低估了完全啟動狀態下的“混沌歸墟大陣”,也低估了陣法核心——混沌秘境——對任何非混沌本源力量的敏感度。
就在他的陰影之軀即將完全融入陣法壁壘的刹那,原本平靜流轉的混沌之氣仿佛被激怒的巨獸,那試圖滲透的陰影能量如同滴入滾燙油鍋的水滴,瞬間引發了劇烈的反應!
“嗤——!”
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隻有一聲輕微卻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間本身被腐蝕消融的聲音。那道陰影身影連慘叫都未能發出,其融入陣法的部分瞬間就被狂暴的混沌之氣同化、湮滅!剩餘的部分如同被斬斷觸手的章魚,猛地從陰影裂隙中彈射而出,形體潰散大半,隻留下一縷極其黯淡的殘魂,帶著無儘的驚恐,倉皇逃向星海深處。
混沌秘境內。
穆成睜開了雙眼,眸中混沌之光一閃而逝。通過“初始變量”符文的警示和自身與秘境隱約的聯係,他大致知曉了外界發生的事情。
“陰影的窺探……已經開始了麼。”他低聲自語,並無太多意外。星火籙的波動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吸引來的絕不會隻是善意的目光。
這次失敗的滲透,像一塊投入緊張局勢的試探石子。它證明了宗門的防禦依舊堅固,但也暴露了外部勢力愈發急切和不擇手段的態度。這次是陰影滲透,下一次,又會是什麼?
穆成感受到了一絲緊迫。他不能再僅僅停留在感知和汲取的層麵。他需要更快地掌握星火籙的力量,需要更清晰地定位“歸真之地”,需要……擁有足以在即將到來的更大風暴中,守護自身、守護這縷薪火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識海中沉浮的星火籙,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他決定,在徹底穩固當前境界後,便開始嘗試主動運用星火籙的力量,而不僅僅是被動感應。
或許,是時候將那些汲取而來的、來自不同文明餘燼的“特質”,與自身的混沌大道進行更深度的融合了。這條道路前所未有,充滿了未知與風險,但也是唯一可能通往超脫的路徑。
薪火已燃,暗影已至。真正的考驗,正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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