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未知文明殘骸中獲取的殘缺坐標與“星火籙”愈發清晰的指引,“薪火號”如同一葉孤舟,毅然駛向了永恒靜默區那更加深邃、連幽熵體都鮮少出現的核心地帶。
這裡的“靜默”呈現出另一種形態。不再是純粹的“無”,而是充滿了混亂、破碎的法則湍流。空間不再穩定,時而扭曲折疊,時而毫無征兆地撕裂開細微的、通往未知維度的裂隙,隨即又迅速彌合。時間感也徹底錯亂,有時一瞬仿佛萬年,有時航行數月卻隻感覺過去了一息。
“警告!左舷三區遭遇隱性空間褶皺,護盾局部過載!”
“檢測到因果律擾動!引擎出力出現短暫悖論性衰減!”
“外部時間流速異常,內部計時器與生物鐘出現顯著偏差!”
王擎麵前的監控光幕上,警報信息如同瀑布般刷下,令人眼花繚亂。星舟的護盾與結構時刻承受著巨大壓力,“混沌之觸”也隻能勉強維持關鍵部位不被瞬間瓦解。航行變得舉步維艱,每一次微小的航向調整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秦嶽全神貫注地操控著星舟,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不僅要規避那些肉眼和常規探測器無法觀測到的法則陷阱,還要在混亂的時空參數中,努力保持航向指向那模糊的坐標。
李炎則時刻警惕著可能從任何角度、以任何形式出現的攻擊。那些幽熵體在這裡並未絕跡,隻是形態變得更加詭異,它們有時會直接從空間裂隙中鑽出,有時則化身為一段扭曲的光陰幻影,防不勝防。
穆成坐鎮中央,雙眸緊閉,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識海之中。他不再僅僅依靠星舟的探測係統,而是將“星火籙”的感應能力與自身神識結合,如同一個精準的羅盤,在混亂的法則湍流中,捕捉著那一絲源自“歸真之地”或那未知文明通道的、穩定而純粹的牽引。
“偏右七度,規避前方時空斷崖。”穆成的聲音直接在秦嶽心神中響起,冷靜而精準。
秦嶽毫不猶豫,立刻微調方向。幾乎就在星舟偏離原航線的下一秒,前方原本看似平靜的空域,驟然塌陷,形成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暗斷層,散發著連光線都無法逃逸的恐怖引力。
類似的險情層出不窮。穆成依靠“星火籙”的指引,一次次帶領“薪火號”在必死的絕境中尋得一線生機。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神魂的消耗巨大。這種高強度的、在規則層麵進行導航的行為,遠比一場惡戰更加耗費心力。
“長老,您的狀態……”王擎擔憂地看著穆成。
“無妨。”穆成睜開眼,眼中血絲隱現,但目光依舊銳利,“繼續前進。我們距離目標……很近了。”
他能感覺到,“星火籙”的共鳴越來越強烈,那殘缺坐標指向的區域,散發出的那種獨特的、“超越”現世規則的韻味也愈發清晰。但同時,一種莫名的壓抑感也如同潮水般湧來,仿佛他們正在接近某個沉睡巨獸的巢穴。
航行了不知多久,或許在外部世界已是數年,或許隻是一瞬。
突然,前方無儘的黑暗與混亂到了儘頭。
並非看到了光亮,而是出現了一片……相對“平靜”的區域。
那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由無數巨大天體殘骸、破碎的大陸板塊以及凍結的能量漩渦構成的……墳場。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在一種絕對的死寂之中,仿佛時間在這裡被按下了暫停鍵。與外界混亂的法則湍流不同,這片區域的規則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冰冷的“秩序”,一種走向終極熱寂後的絕對平衡。
而在那片巨大墳場的中央,隱約可見一個更加深邃、連這種死寂秩序都無法完全覆蓋的……“空洞”。仿佛那裡是連“消亡”本身都已消亡的終極虛無。
“星火籙”的指向,以及那殘缺坐標的終點,都明確無誤地指向了那個中央的“空洞”!
那裡,就是“歸真之地”的入口?還是……那未知文明試圖“斷鏈逃逸”的目的地?
“薪火號”緩緩減速,懸停在墳場的邊緣。所有人都被眼前這宏大而死寂的景象所震撼。
“檢測到極端物理常數……引力趨近於零,能量活性低於探測閾值……這裡……像是一片被遺忘的宇宙墓園。”王擎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那個‘空洞’……給我的感覺,比外麵的靜默更加可怕。”李炎緊握著裂星弩的控製杆,指節發白。
穆成凝視著那片中央空洞,識海中的“星火籙”光芒流轉,與那空洞散發出的虛無氣息產生著一種奇特的對抗與吸引。他能感覺到,那裡存在著某種終極的答案,也蘊含著終極的危險。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所剩不多的力量,以及那枚依舊沉寂的神秘令牌。
終於……到了嗎?
是調頭返航,保留這縷微弱的薪火,還是……踏入那片連存在意義都可能被抹除的終極虛無?
穆成的目光掃過疲憊卻堅定的秦嶽三人,掃過這艘承載著宗門希望的“薪火號”,最終,再次落在那片空洞之上。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調整航向,目標,中央空洞。啟動……最終預案。”
追尋了如此之久,跨越了無數險阻,答案就在眼前,豈能退縮?
無論前方是超脫,還是永恒的沉寂,這縷薪火,都當一往無前。
“薪火號”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船首緩緩抬起,如同一支射向終極的利箭,義無反顧地,駛向了那片連死亡都為之寂靜的……最終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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