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裡的鬆木燃得正旺,火星偶爾濺在青磚上,發出細碎的劈啪聲。
林風剛檢查完外圍電網的線路,橡膠手套上還沾著未化的雪,手機突然在餐桌上震得厲害,屏幕上跳出個陌生的臨時會話請求。
頭像是劉雨晴,照片裡的她穿著去年公司年會的香檳色禮服,長發挽成精致的發髻,笑靨如花。
可此刻發來的消息,卻像被水泡過的廢紙,透著股廉價的卑微。
“林哥,在嗎?”
文字後麵跟著個捂嘴哭泣的表情,隔著屏幕都能想象出她捏著嗓子裝可憐的樣子。
林風挑眉,指尖懸在屏幕上頓了頓,沒通過好友請求,隻是點開了臨時會話窗口。
他倒想看看,這個前幾天還在群裡發物資牆炫耀、暗地裡慫恿彆人辱罵道德綁架自己的女人,如今能擠出多少眼淚。
消息像斷了線的珠子,接二連三地彈出來,字裡行間都裹著刻意營造的哭腔:
“林哥,我知道錯了,真的錯了……以前是我糊塗,不該跟著張浩針對你,不該在群裡說你壞話……”
“我真的快餓死了,家裡一點吃的都沒有了,昨天就靠融雪水填肚子,現在胃裡像有把刀子在割……”
“求求你,給我點吃的吧,哪怕半塊餅乾、一口泡麵湯也行……我給你磕頭了……”
林風靠在沙發上,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敲擊。
他能想象出劉雨晴此刻的樣子,大概是蜷縮在3棟2單元那間漏風的出租屋裡,頭發油膩得打結,臉上的精致妝容早被淚水衝成了花臉,曾經塗著斬男色口紅的嘴唇乾裂起皮,再也沒了往日‘茶裡茶氣’的資本。
“我什麼都願意做的,林哥……”
這句話後麵,跟著一張刻意裁剪的自拍。
照片裡的女人穿著件洗得發黃的吊帶,刻意把領口扯得很低,露出胸前乾癟的曲線,背景是昏暗的房間,牆角堆著幾個空泡麵桶,桶邊還散落著半包過期的乾脆麵碎。
顯然是想走色誘的老路,卻忘了自己早已沒了勾引男人的資本。
林風嗤笑一聲,指尖在刪除會話按鈕上懸了懸。
在物資充足的和平年代,或許這種示好還能換頓人均三百的大餐,可在連口乾淨水都要省著喝的末世,半塊壓縮餅乾都比這露骨的自拍值錢。
至少餅乾能填肚子,而這張臉,連生火的柴都不如。
他慢悠悠地敲出回複,每個字都像淬了冰一樣冷:“你的‘什麼都願意’,在末世裡還不值半塊餅乾。”
發送成功的瞬間,他直接刪掉了這個臨時會話。
做完這一切,他將手機扔到一邊,起身去看一樓房間裡的育苗棚。
周雅正蹲在鬆軟的黑土前,小心翼翼地澆著水,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歌曲。
明明種子剛種下去,她的熱情卻很高,一有時間就會湊過來。
柳若雪在給蓄水池加蓋保溫層,藍色的帆布被她用石塊壓得嚴嚴實實,連邊角都塞進了凍土縫裡。
王玥則在檢查發電機的油量,手裡的量杯舉得筆直,側臉在雪光裡透著股機械工的專注。
不過發電機暫時還用不上了,太陽能發的電基本上還夠用,如果隻是他們幾個人的話,隻要太陽能發電板沒壞,發電機基本上用不上。
但保養還是必須的,省的到時候要用的時候用不了。
彆墅裡的一切都井然有序,與外界的混亂形成鮮明對比,像個被風雪隔絕的小小烏托邦。
林風站在棚外,看著開心興奮的周雅,突然想起劉雨晴那張物資牆的照片。
那時的她站在堆積如山的泡麵和罐頭前,嘴角翹得老高,配文是“女孩子也要有安全感呀~”,字裡行間的炫耀幾乎要溢出屏幕。
大概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向曾經鄙視的人搖尾乞憐的一天。
但這又能怪誰呢?
是她自己選擇在物資充足時炫耀,在彆人挨餓時發朋友圈曬大餐,在周浩煽動群裡聲討自己時跳得最歡,在絕境來臨時試圖用早已貶值的身體換取生存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