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墅的鐵門被敲響時,林風放下手裡的檢修手冊,指尖在監控麵板上輕劃,屏幕裡立刻跳出趙冰冰的身影。
比清晨離開時更顯狼狽。
厚重的羊絨大衣被雪水浸透,凍得像層硬殼,每走一步都帶著布料摩擦的滯澀聲響。
她的頭發黏在汗濕的額頭上,混雜著融化的雪水,順著蒼白的臉頰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細小的冰珠。
背上伏著個纖細的身影,是她的女兒,那孩子蜷縮在母親肩頭,燒得迷迷糊糊,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的手臂搭在母親肩上,手腕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林風拉開側門,寒風卷著雪粒灌進來,帶著股刺骨的涼意。
趙冰冰站在門廊下,睫毛上結著細密的冰碴,嘴唇凍得發紫,卻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絲示弱的呻吟。
她的膝蓋在雪地裡跪過,褲腿上沾著暗褐色的泥漬,混著凍硬的雪塊,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背上的蘇瑤突然咳嗽了兩聲,微弱的氣息噴在她頸窩,帶著滾燙的溫度,趙冰冰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隨即用更穩的力道托住女兒,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撐。
“進來。”
林風側身讓開,目光落在她背上的女孩身上,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
趙冰冰踉蹌著邁進門,暖空氣撲麵而來的瞬間,她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眼前一陣發黑,差點栽倒在地。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強穩住身形。
背上的蘇瑤被暖氣一烘,又開始不安地扭動,細若蚊蠅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媽……冷……”
“馬上就不冷了,曉曉乖……”
趙冰冰下意識地哄著,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抬手想攏住女兒散開的頭發,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凍得發僵,連彎曲都困難。
林風的目光在蘇瑤臉上停頓了幾秒,女孩的眉眼精致,即使燒得脫了形,也能看出平日裡的嬌俏。
他想起清晨趙冰冰提到女兒時說的名字,隨口問道:“她叫什麼?”
趙冰冰的動作頓了頓,抱著女兒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低聲答道:“蘇瑤。”
“蘇瑤?”林風挑眉,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門框,“早上你說的是曉曉。”
“曉曉是她的小名。”
趙冰冰的聲音更低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窘迫,“大名叫蘇瑤,隨她爸的姓。”
她垂著眼簾,不敢看林風的表情,生怕這微不足道的隱瞞會觸怒對方。
林風沒再追問,隻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一樓走廊儘頭的方向:“那邊有間空房,以前是儲藏工具的,王玥下午剛收拾出來,鋪了新棉絮,離廚房近,方便照顧她。”
趙冰冰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通往二樓的樓梯。
清晨她以為自己會被安排在樓上,畢竟一樓看著並不像是住人的樣子,除了傭人。
“一樓?”她遲疑著開口,聲音裡帶著點難以置信。
“嗯。”林風點頭,目光掃過走廊,“王玥住隔壁,李娜也在這層。”
他頓了頓,補充道,“李娜前段時間表現不錯,從地下室搬上來了。”
趙冰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走廊左側的房門半開著,能看到李娜穿著藍色工裝的身影在裡麵忙碌,手裡拿著塊抹布,正擦拭著窗台的灰塵。
那個在公司群裡被傳得不堪的女人,此刻看起來平靜得像換了個人。
斜對麵的房間門虛掩著,隱約能瞥見王玥坐在床邊,手裡捧著本書,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身上,竟顯得有幾分安穩。
原來李娜已經搬到一樓了,她不是不看群裡的消息,她知道李娜之前也隻是林風養的一條“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