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廢棄居民樓到翡翠彆墅的十幾公裡路,是在冰碴與恐懼裡趟出來的。
雪沒到腳踝,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棉鞋早被冰水浸透,凍得腳底板像被無數根針同時紮著。
李婷走在最前,手裡攥著塊磨尖的石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是她們唯一能找到的‘武器’,卻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路過一片坍塌的商鋪時,張萌突然拽住李婷的衣角,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有……有人。”
三人瞬間矮身躲進斷牆後,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
牆縫外,三個男人舉著鋼管走了過來,嘴裡罵罵咧咧地說著“昨晚那娘們不經折騰”“今天得再找個新鮮的”。
他們的目光在廢墟裡掃來掃去,靴底踩碎冰碴的聲響離斷牆越來越近。
劉雯嚇得捂住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李婷死死按住她的肩膀,指尖幾乎要嵌進她的肉裡。
張萌蜷縮在最裡麵,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磚塊,連呼吸都壓到最低。
男人的腳步聲在斷牆前停了停,其中一個歪頭往牆後瞥了眼,罵道:“媽的,什麼都沒有,走!”
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再也聽不見,三人才敢癱坐在雪地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混著雪水順著臉頰往下淌,在下巴尖凍成細小的冰粒。
她們甚至生出了逃回去的念頭,放棄去彆墅,就留在自己那間雖不溫暖、沒有食物,卻也鮮少有人光顧的出租屋。
可現實死死地攥著她們的腳步,讓她們隻能咬著牙往前忍。
她們比誰都清楚,要是還窩在那間租來的屋子裡,結局隻有一個,就是等死。
哪怕心裡怕得發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們也不敢把‘回去’兩個字說出口。
身後是必死的絕境,身前好歹還有一絲渺茫的可能,再難,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快……快走吧。”
李婷抹了把臉,凍得發僵的嘴唇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再不走,天黑就麻煩了。”
雖然夜裡確實相對安全,但如今城市早已徹底斷電,路麵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趕路實在太不方便。
更何況,晚上還有小王他們那群人在活動。
她們必須趕在小王他們抵達彆墅之前先到,這不僅是搶占先機,更是搶占一線生機。
一旦被小王他們截住,或是晚一步讓對方先控製了彆墅,她們這點力氣,根本不夠看的。
黑暗裡,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蹚著路,隻有遠處偶爾閃過的零星火光,提醒著她們時間正一分一秒地流逝。
張萌的棉褲被鐵絲勾破了個洞,冷風灌進去,凍得她直哆嗦,卻隻是把破洞往裡麵掖了掖,咬著牙跟上。
劉雯的胃餓得抽痛,好幾次眼前發黑,全靠李婷扶著才沒栽倒。
她們不敢走大路,專挑狹窄的巷弄鑽,積雪沒到膝蓋,每一步都像在跟死神拔河。
當翡翠彆墅的輪廓終於在風雪裡浮現時,三人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過去的。
鐵藝大門緊閉著,門柱上的攝像頭正緩緩轉動,像一隻警惕的眼睛。
她們蜷縮在門廊下,望著那扇隔絕了寒冷與恐懼的門,凍得發紫的嘴唇裡,終於溢出一聲微弱的歎息。
下午五點,夕陽的餘暉透過翡翠彆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
壁爐裡的炭火重新燃起,鬆木的香氣混著廚房飄來的肉湯味,在溫暖的空氣裡緩緩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