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是電!”
戴眼鏡的電工癱坐在雪地裡,手指死死摳著凍硬的地麵,指甲縫裡滲出血珠。
“那牆頂肯定是通了電!是高壓電網!”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滾圓,仿佛又看到了以前工地裡觸電身亡的工友。
四肢抽搐、皮膚焦黑的模樣與鐵塔剛才的慘狀重疊在一起,嚇得他渾身發冷。
“電網……”瘦猴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飛過去吧?”
人群像被抽走了骨頭,瞬間垮了下去。
有人蹲在地上抱頭嗚咽,有人對著院牆徒勞地揮舞武器,更多的人隻是呆呆地站著,眼裡的光一點點熄滅。
剛才鐵塔抽搐的畫麵太刺眼了,那壯實得能扛動水泥袋的身子,在電流裡像片被狂風撕扯的葉子,那種生命力被瞬間抽乾的恐懼,比饑餓和寒冷更讓人絕望。
“閉嘴!”小王突然怒吼一聲,猛地踹翻了身邊一個哭哭啼啼的男人,“哭有個屁用!電網又不是不能破!”
他的目光像頭困獸,在雪地裡瘋狂逡巡,從散落的武器掃到眾人凍僵的臉,最後落在牆角那堆被風卷來的塑料布上。
那是他們路過廢品站時順手撿的,本想用來鋪在地上擋擋雪,此刻被寒風掀起邊角,露出裡麵灰蒙蒙的紋路。
“塑料!”小王突然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幾步衝過去撿起一塊塑料布,狠狠攥在手裡,“塑料不導電!用這個鋪在牆上,踩著布爬!”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聚過來,有驚訝,有懷疑,還有一絲死灰複燃的希冀。
“塑料能行嗎?”李姐抱著懷裡昏昏欲睡的孩子,聲音微弱,“那麼薄的東西,萬一被鋼筋勾破了……”
“勾破了就再鋪一層!”
小王打斷她,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
“現在除了這個,還有彆的法子嗎?要麼踩著塑料爬過去,要麼留在這兒等著凍成冰棍,你們選!”
他將手裡的塑料布狠狠摔在地上,發出嘩啦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我看行!”
絡腮胡突然開口,他之前被鋼筋劃破的胳膊還在滲血,此刻卻猛地攥緊了手裡的鋼管。
“塑料確實不導電,我以前在汽修廠見過,師傅用塑料板墊著修電路,從沒出過事!”
“還有橡膠!”另一個聲音喊起來,“我背包裡有塊輪胎碎片,是從貨車底下撿的,橡膠也不導電!”
“我這兒有破棉襖!雖然薄,但裹在外麵能擋擋刺!”
“我……我有個塑料盆,能扣在頭上嗎?”
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絕望的冰麵下,終於透出一絲求生的縫隙。
每個人都在翻找自己身上或背包裡能稱得上絕緣的東西,哪怕是半塊發黴的泡沫板,此刻都成了突破圍牆的寶貝。
小王蹲在地上,用凍硬的樹枝在雪地裡畫著簡易的草圖,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